来都来了,倪知也不会再去摆什么架子, 垂着眼静静跟在席惟身后。
周末, 别的店都客似云来, 就算是周围看起来冷清的店,其实也都有不少客人,唯独这里,除了面容俊秀的侍应生之外, 居然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包场了?
倪知看一眼席惟。
总觉得,席惟每次和自己在一起都很低调。
难道是怕别人知道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倪知懒得换位思考席惟这么做的目的在哪,随意地在发型师面前坐下。
发型师看起来也不大热情,蓄着络腮胡,打量了一眼倪知,问他:“想怎么修剪?”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不喜欢的客人就是对时尚不敏感的人群。
就算是席大少带来的人,看着这一头明显没怎么打理修饰,只是随意扎起来的长发,发型师也提不起劲来。
发质倒是不错,可这么显眼的造型,放在一个灰扑扑的学生身上,越发显得头重脚轻。
倪知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席惟,席惟笑笑:“你自己决定。”
倪知打字:“给我染个黄毛。”
席惟:“这个不行。”
虚伪。
倪知摘下眼镜,正大光明地对着席惟翻了个白眼。
然后,席惟笑得更灿烂了。
倪知:……
倪知恢复面无表情,打字和发型师说:“刘海修修,头发剪短。”
唉,果然。
随意,无所谓,你看着办。
修修,剪短。
啊啊啊,一点艺术追求都没有!
发型师认命地俯身,撩起他的刘海。
发型永远要配合五官脸型设计,像他这样头发把脸全部遮挡住的,明显说明是对自己的面容不自信……
发型师的手突然顿住。
刘海下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眼,黑得很浓的瞳仁,折射了一点店外落进来的日光,如同点睛时浓墨重彩的一笔,毫不吝啬地为他添上万千的光彩。
浓长的睫羽,斜飞的眼尾,肃然寂静的神情。
声色万千,静极生媚。
怎么突然不动了?
倪知有些疑惑,轻轻地眨了一下眼。
就见发型师猛地放开了手,被络腮胡包围的脸上,神情呆滞了一下,旋即由刚刚的漫不经心变成了一种狂热的姿态。
“您说修修,就是都交由我决定?”
呃……好像是这个意思。
倪知点了点头。
发型师立刻道:“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
原来不是对时尚不敏感,而是真的无所谓。
有这么一张脸!就算顶着一头杂草也能被称作时尚!
不过发型师也很费解,怎么能有人在无数的发型里,精准地选择了最不适合自己的一个。
时尚的完成度确实靠脸,可他把脸全给挡住了啊!
璞玉,完完全全的璞玉!
接下来的时间就和倪知没关系了,发型师摩拳擦掌,势要将璞玉雕琢完美。
理发其实是一个很枯燥无聊的过程,倪知自己都忍不住打哈欠,偶尔从镜中看去,席惟却一直坐在身后,静静地凝视着他。
视线专注,心无旁骛。
只有发型师要修剪发尾时,席惟才终于开口:“不要剪太短。”
发型师投入艺术创作无法自拔,突然听到声音,灵感被打断,气势汹汹看过去,看到是席惟,这才讪讪地又把头转了回来。
席惟说话的时候倪知头都没抬。
好无聊……坐的屁股疼。
他昏昏欲睡,终于听到发型师用一种格外亢奋的语气,惊喜而自豪地说:“完成了!”
倪知抬起眼睛,对着镜子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