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称呼换得很自然,语气里,好像和倪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温凌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转头去看倪知。
倪知只觉得章之桓无聊,低眉顺目地打字:“无功不受禄。”
章之桓也笑,细金丝边框眼镜在灯光下,划过一道浅金色的亮光:“马上要开始彩排了,待会儿见。”
等他走了,温凌气鼓鼓地学他说话:“待会儿见~哼哼,我都没喊你小知。”
倪知淡淡地打字:“你也可以喊。”
一个称呼而已,他无所谓。
这么一会儿时间,他已经大致看完了剧本。
很简单的故事,套用了一百多年前四大家族创办崇德的经历,放在了一个架空的社会背景里面,本质上还是俊男美女……俊男俊男谈恋爱的故事。
差点忘了,这是本耽美原作。
就算学院创始人不喜欢同性,改编之后也要喜欢。
倪知:……
创始人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坐起来骂人。
不过台上的故事和倪知没关系,他已经在后台开始兢兢业业地打杂了。
表演的时候,后台需要的人员也不少,尤其是崇德学院在金钱上毫不吝啬,舞台效果绝佳,光是专业的操作人员就需要十几个,围着数十块分屏坐下,看起来格外唬人。
这种需要培训才能操作的事情倪知干不了,他又看起来细胳膊细腿,还是温凌亲自塞进来的,也没人敢让他去搬杂物,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塞了个拖把和抹布,负责看管道具,顺便清理干净。
嗯,居然还配了围裙和袖套,免得弄脏了校服。
不得不说,还挺周全。
其实后台不脏,每天都有专职的清洁工打扫,只有放道具的地方,因为有些道具和服装价格昂贵,所以锁了起来,需要专人负责。
倪知也不嫌这种工作太无趣,系上了围裙,拎着接了水的小桶开始拖地。
干一行爱一行,就算是这种杂务,倪知干得也津津有味。
崇德学院的学分制度实在是太苛刻了,每一分加的都很斤斤计较。
而现在简简单单干点杂活就能拿学分,他说出去,就算是那些少爷,也会争着来当清洁工。
围裙的系带很长,倪知的腰又太细,在身后绕了一圈打了个敷衍的花结后,仍垂下长长的两道,蜿蜒过小巧挺翘的臀,最终垂落在后膝窝处,随着动作微微摆动。
道具间很大,很深,日光从高处的窗户照进来,被拉成了很长的一束,穿不透整个房间,只能映亮方寸之地。
为了方便,倪知将长发绑在脑后,戴着口罩防尘,两只耳朵被光照得发红,像是雪白的羊脂玉石,触摸时冰凉而柔软。
深处大幅堆叠的服装布料华丽繁复,层层叠叠,似是盛放的牡丹,倪知在其间穿梭,高挽的袖下是一截玉雪无暇的腕,偶尔出现,又沉入那昂贵却又陈旧的光影之中。
空气中漂浮着金色的尘埃,倪知的身影落入深处,看不分明。
门半开着,有长长的影子拖在那里,看到倪知离开,上前几步,想要看得更多。
“啪”地一声,有什么自帷幕深处丢了出来,重重撞在了门口的镜上,而后反弹落下。
是一枚宝石颈扣。
光洁的海蓝宝如同一汪凝固的天空,泛着柔润的光芒。
倪知自幕后缓缓走出,眉目冷淡地看过来,而后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
怎么是他?
席惟站在门前,回眸看向镜子,刚刚被砸中的地方有细小的皲裂痕迹,自中心弥漫向四周,如同蛛网一般,纤细而深刻。
如果砸在人身上,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痕迹?
席惟俯身将那枚颈扣拾起:“失手了?”
倪知穿过挂在架上的裙摆,如同拨开沉默柔软的海浪,走到他的面前,打字:“没有。”
他早就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自己,出手是为了警告,又不是真想闹出人命。
席惟笑了笑:“准头不错。”
倪知:“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