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末不得不承认, 这个建议非常诱狼。
但他还是放弃了,小狗可以和小狐狸玩, 相比之下,狼越更需要照顾,离不开狼。
狼越不满于自己竟然成为了狼末的累赘,一直想找机会溜走,奈何狼末看得紧, 一直没找到机会。
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狼末告诉他伤口很有可能发炎,可就算发炎, 他也不希望因为他而去寻求人类的救助。
真不知道狼末怎么想的, 人类自私自利、蛮横残暴, 有多少的同族死于猎人枪下?
如果不是他运气好,也早就成为猎人枪下的亡魂了。
狼末正是察觉到狼越这样的心态,才决心看紧他。
“小狗画了两种人,一种人残害野生动物谋求私利,一种人保护动物,还把救助的动物放归山林。你是被第一种人伤害的,而我们现在要去找第二种人。”他对小狗的话深信不疑。
狼越知道是汪白救了他,闻言没有提要离开的事,只是望着汪白纯白色的背影出神。
良久,他问:“狼末,你想过吗,小狗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他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族群中去,繁衍生息。”
刹那间,狼越感觉到狼末的情绪变了,周围弥漫着低气压,危险感瞬间让他脊背发凉。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很短,短到他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快得仿佛他刚刚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错觉。
“他不会离开的。”狼末轻描淡写地说。
狼越想问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他看不到狼末的眼睛,自然不知道狼末的眼中充斥着犹如实质的凄惶。
如今的萨摩耶,毛发蓬松,身材圆润,一双白里透粉的立耳不时抖动,乌黑发亮的小狗眼神采奕奕,散发出的健康活力引狼侧目。
随着小狗一天天长大,他发现他的小狗愈发的可爱漂亮、体魄强壮,也意识到小狗长大了,他有自己的生活,他总有一天要寻找伴侣,他的伴侣会生很多很多的小狗崽子。
那样的画面明明应该很美好,对他而言却不亚于一片炼狱。
他接受不了小狗和任何不是他的生物在一起,他越来越沉迷和小狗的肢体接触,愈发意识到他或许应该做些什么,把小狗留在身边。
很自私吧。
可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他是狼,狼的天性就是占有和掠夺。
深切的绝望在狼眸之间蔓延,直到汪白玩累了,屁颠屁颠地向他跑来,那充满死寂的眼神才重新点燃了光芒。
粗心的小狗完全没有发现狼末的不对劲,他亲昵地蹭蹭狼哥的脖子,把刚刚采摘的雪毛茛叼给狼末欣赏。
这是一种常见于苔原湿润山坡上的植物,它的花瓣呈鲜黄色,中间是满满一簇雄蕊,虽然比不上金菊那般饱满繁盛,却也是极地为数不多的漂亮花朵。
先前狼末送了他很多种花,被他存放在山洞里没能带出来,他还颇感遗憾。
现在看来,他们前往北极黄河站这一路,会遇到更多好看的花花草草,他可以留着送给狼哥。
很难想象,春天的时候,这里还是满目雪痕,只有裸露的几块土壤上长有零星的植物。
他藏在山洞里的两个月时间,这些植物都像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将山坡点缀得色彩斑斓。
狼末接过小狗叼给他的礼物,只是一直这么叼着行走也不方便,索性舌头一卷,将黄色的雪毛茛送进嘴里咀嚼。
狼是纯粹的肉食动物,这种带有草腥气的植物不合他的口味,可他还是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花朵吃下。
汪白被狼末少见的吃瘪表情逗笑了,他一笑,小狐狸也跟着傻笑,让狼末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对小狗的喜爱,只能笨拙地舔舐汪白的鼻端,小心翼翼得像只大狗。
狼越将一切尽收眼底,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唯余一声叹息。
正如汪白预测的那样,狼越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创口太大,又是贯穿伤,在没有得到缝合和消炎的情况下果然出现了发炎流脓的状况。
他和狼末把狼越带到河边,将用以包扎的皮毛解开,用清水清洗伤口。
可以看到,狼越的伤口表面结成了一层血痂,看上去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实际上因为没有做好清创工作,血痂也长到了小腹内部,会妨碍伤口的愈合。
这也没有办法,汪白也想帮他清创,但他的爪子达不到无菌的条件,贸然清创有可能导致更加严重的细菌感染。
狼越能撑到一周之后才出现发炎症状,已经比他预想中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