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戌年初夏,我曾在江东田城集市遇见过少主。”
“甲戌年”
小少主掰着指头算了算。
“那是十一年前”
白清涟颔首。
小少主好奇“白宗主怎么认出是我”
白清涟执棋右手微顿,半晌,他将棋子归位,轻声道“听闻教主得子消息之后,宗门曾有过调查。”
即使已经解开了误会,这话说起来仍是有不少尴尬。
若是深入细想,或许还会再生嫌隙这也是当时小少主初醒询问白清涟时,教主贸然打断了两人对话的缘故。
白清涟又补道“不过初时宗门并未细查,之后还是迫不得已需要寒潭水时,因为担心教主爱人会阻止此事,才做了番深查。是以我得见少主五六岁时的画像。”
他说得很谨慎,不过小少主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
毕竟,比起之后的意外,这些误会都已经不值一提。
他追问“然后呢,田城的集市怎么了我好像都没什么印象了”
白清涟道“少主当时年岁尚小,不记得也正常,”
随后,他便将两人初见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小少主也被这话勾起了不少回忆。
凌尧自小在魔教长大,离开凌峰的次数并不算多。那次还是教主出外巡查,才把眼巴巴想出去玩的小朋友带了出去。
两人相遇那天,教主恰好在魔教分舵听堂主汇报,小少主便想自己出来玩,他到底是年纪小,出来时,身后还跟着一长串乔装打扮过的尾巴保护他。
被同样下山的少年白宗主遇见时,小凌尧正在集市路边买糖葫芦吃,不过小少主来得不巧,才刚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就正遇上了带人来收看护费的地头蛇。
卖糖葫芦的小贩恰好被抓住,他苦着脸说自己刚教过一轮,实在没钱再付。但那地头恶痞根本不听,上来就要杀鸡儆猴。
没等他们动手,就有一个声音问。
“他的糖葫芦很好吃,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乍一听这软糯糯的童声,几个地痞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四下好一番乱找,才看到了糖葫芦草木靶后面的凌尧。
见小少主如此年幼,这群人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他们这行暗地里有背后势力撑腰,对城中势力了若指掌,知道各家贵公子里根本没这个年龄的人。
当即便有人不耐烦挥手,让凌尧滚开,其他人继续去拉扯小贩,还有一个嘴贱的人笑了笑,不怀好意道“小弟弟这么喜欢糖葫芦,要不要也来舔哥的葫芦啊”
那人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整个人被踢出几丈远,半空中还划过了一颗黏连着血渍的大板牙。
其余那些裂开嘴,正想跟着附和大笑的地痞,也跟着一起被小少主身后那些乔装的护卫直接干翻了。
为了不暴露魔教行踪,这些守卫起初并未亮明身份。小少主开口说话时,他们已经提高了警惕,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这群人身上的气势。
但他们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这么不怕死。于是,不过半柱香的工夫,这群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地痞就被捆成了一团麻花。
几个守卫拖着一堆东倒西歪的人去报官,剩余护卫仍守在小少主身边。等小少主连连摆手说自己没事不用请罪之后,小贩才终于得以从层层守卫间找得一点缝隙,扑通一声就朝着小少主跪了下来。
他几乎是三叩九拜,对凌尧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其实不只是他,集市内其他商贩看到这群人被抬走,也都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敢明面上声张,就悄悄往围着小少主的守卫怀里塞东西。
小少主没注意到这些,他还在看面前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他想了想,说“你的糖葫芦真得很好吃,别哭啦。”
小贩连连点头,激动地手都在抖。他喘了好几口气,才又匆匆从草木靶上摘下好几串糖葫芦,塞到小少主面前的守卫怀里,并且执意不肯收钱。
等守卫将糖葫芦拿好之后,小贩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草木靶。他刚刚给小少主挑的都是完好无损的冰糖串,但因为草木靶刚刚被地痞威胁地刺穿过一刀,此时上面的许多糖葫芦都已经是歪七扭八,扶也扶不正。
加上其中草孔被影响,糖葫芦串根本放不稳,眼看着就快要掉下去。这一靶糖葫芦,明显卖不了多久。
小少主见状,就和身旁守卫用手比了比。
守卫见状,当即上前,用一锭银子换回了那一靶糖葫芦。
小贩手里捧着银稞,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小少主道“你的糖葫芦我要了,连这个一起,你再拿钱去买个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