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飓风登录的昏暗午后,他看见了星星碎碎的光亮,在那双黑色瞳孔中,清澈宁静又惊心动魄。
静静燃烧,烧毁了灰色的背景,有了更多的色彩。
什么是喜欢,谢倾无法解释。
他只想向南序走去。
一步,坐在他的身边散乱的草稿作业和低声解答。
两步,千方百计的礼物,细琐关怀的叮嘱和行动。
很多步,脱离家族既定的道路,把路走得弯折却笃定,因为终点站着南序。
“你之前好奇,我为什么在毕业后选择服役,留在军方,我说,因为我穿那里的服装时你会多看我几眼。”
军部的着装,黑漆皮靴、深沉制服下的银穗肩章闪着克制的光芒,意外符合南序的审美。
“嗯。”南序回应,示意自己有在聆听。
“当然也有这个原因。”谢倾笑着解释自己不算说谎,还有别的原因是&ash;&ash;&ash;
“我家里从来没有军方的势力,我骗了他们说,从我这一辈起或许可以瞄准这方面的目标,我的爷爷到现在还以为我在为了家族的荣光而牺牲,实际上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左右我人生以后的选择,譬如爱人的自由。”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阿诺德在军队。”
南序诧异:“和阿诺德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两个人在他面前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南序其实知道两个人相互不怎么对付。
什么时候谢倾和阿诺德关系好到这种程度,可以影响到谢倾的人生抉择了。
“他是你在这里最信任的人,比我年长,军衔比我永远高,看我不顺眼,还很爱你。”
“如果我给你带去了伤害,他可以第一个拿枪指住我,有很多种办法让我付出代价。”
南序身上总有种对同龄人的不安全感,是要提防的掠夺者,是要戒备的竞争者。
那种不安定的根源似乎从幼时就养成,带着小动物一样的防备。
谢倾想了很多种办法,上了很多层锁,把钥匙交给了南序。
他将授予的那枚徽章摊在南序眼前。
黑银冰冷的金属骑士剑十字交叉,拖举着上方的野蔷薇。
这枚源于联邦未成立前王朝时期的勋章因为浪漫的图样而得以传承。
以蔷薇为标志的年代,最忠诚勇敢的骑士可以拥有国王授勋的荣誉。
谢倾说:“我会尊重你,保护你,忠诚你,爱你。”
“南序,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让我有理由,可以更长久地陪伴在你身边。
当然也掺杂着私心,希望成为你更亲密的人。
一直以来藏在静谧里的眷恋和爱慕伴随着白雪的到来,不再是昭然若揭的秘密,在这个雪夜徐徐铺展开。
南序目光专注地落在谢倾脸上,认真地倾听。
好郑重,郑重到了应该是婚礼的誓词被搬到了这里。
南序等谢倾说完。
倏然的沉默像按下了世界的静止键,谢倾已经发言完毕,他应该表态了。
他要张口回答谢倾。
谢倾却忽然没有预兆地伸手,伸手摘下南序鬓角那片顽固不化的冻结雪花,拿出伞,雨伞发出轻微“咔哒”的响动。
伞被撑开,一如既往地向南序倾斜。
一起度过好几个冬天,谢倾已经能算准了时机,既让南序玩到了雪,也掐着时间撑伞,因为再多触碰一会儿,寒意侵袭,南序可能第二天就会感冒。
严肃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有时候南序真的觉得谢倾跟装了什么日程提醒的管家小程序一样,到点就上线,甚至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也非要来煞风景。
骤然打开的伞面将雪与人隔开,也隔出了伞下两个人小小的世界。
南序好整以暇地等待谢倾运转完他的举伞指令。
谢倾看到南序有点憋不住的笑意,也笑了出来。
气氛轻松了许多。
但是谢倾有种轻松过了头的不详预感。
南序稍微调整了个舒服的站姿,刚才谢倾告白的时候由于过分谨慎和诚恳,站得像在军队一样在接受审阅,导致他也跟着挺直背脊快要站僵了。
他松动了关节,姿态变得懒散,长长地呼气,在寒冷的温度里变成一串白色的雾气。
从和谢倾面对面,到和谢倾肩挨着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