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序不心虚地接受了这份恭喜。
研究所的强度没有那么累,只是相对于执行署而言的。真正要比较起来,在研究所死去的脑细胞,或许会比执行署要多得多。但一层层剥开问题、触及到最深本质的感觉令南序感到沉迷,得到许凛的肯定,他心情不错。
聊完学业聊生活。
许凛挺喜欢和南序聊天,尽管对面这位同学能给的回应有限,偶尔简短地“嗯”一声,却莫名令人有多说几句的欲望。
一个令很多人停驻的人。
许凛在心中给了南序这个评价,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接下来我都在办公室,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前段时间忙着应付希里斯,所以你找不见我……哦,对了,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接下来可能会遇到希里斯。”
有许凛在的地方,出现希里斯这名患者并不意外。
南序淡然点头,表达自己了解了情况。
许凛的目光有了掩饰好的探究。
他见证过的几次南序和希里斯的接触,全部给他留了下了很深的印象。
研究者的好奇心体现在方方面面。
他的这位患者对南序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他很好奇。
说爱吗?肯定算不上。
在他看来,一个不懂得爱的疯子,永远用不到这个词汇。
他初步判定为&ash;&ash;
以病态为基础,在感兴趣的同时,还有适当的容忍,适当的清醒,与适当的沉沦。
这样的情感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稀松平常,可出现在希里斯身上,已经称得上天方夜谭一般的难得。
换做南序某位口无遮拦、热爱八卦、没脸没皮的齐姓老师,一定会拉着南序不放,深入探索剖析希里斯的人格构成。
但南序面前的是很有老师风度和气质的许凛。
许凛的指尖无意识沿着咖啡杯的边缘滑动一下,不准备拓展这个话题。
可是南序却忽然认真地问:“老师,你当希里斯的医生,是因为他的病吗?”
聊天时难免会产生视线交汇,在某个瞬间,师生之间的目光突然在交错时静止了。
许凛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南序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几秒钟后诚实地承认:“是的,我主攻基因、神经科学,他的病情我很感兴趣,所以一年前我当了他的医生。”
“他的情况很特殊不是吗?无论在研究还是临床上,无论是先天遗传还是后天的病理。”
许凛以耐心、平淡的口吻提起这位病患。
“怎么发现的?”许凛问,不用南序回答,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给你的临床数据。”
南序没反驳。
“总之你要小心一些希里斯,我没办法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帮你约束他。”许凛多了几分语重心长,他还记得之前南序把希里斯推到他身边叫他管好希里斯的操作,不清楚希里斯是否对此耿耿于怀。
……
当然介意。
“好久不见。”
一道阴郁的声音。
研究所不仅有实验室,还有许多其他可以刷新出南序的场所。
南序正坐在休憩区的岛台边。
下午茶时间。
无论在执行署还是研究所,两者存在南辕北辙的差别,却唯有一点共同之处&ash;&ash;有空闲,就会享受下午茶,放空大脑片刻。
南序以前没有这个习惯,但在最近受身边人影响以后,也有了这个习惯。
希里斯占据了岛台边、南序右手旁的一个位置。
南序咬了一口饼干,手边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面前还有一份报告。
要是其他人见到了一定会哀叹着告诉南序,下午茶是用来休息的,不是用来在休息环境工作的。
纵然没下雨,特区的秋天已然将温度计的刻度拉低了好几分,午后的太阳光像是黄油蜂蜜,把触及到的事物都刷上了一层淡金色。
南序又在运用“半天饼干毫发无伤”的吃法对付饼干,悠哉悠哉的,仿佛时间也慢了下来。
希里斯在放缓下来的节奏里,数了数,自己很久没见到南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