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几句交锋,他们的争执声刻意压低了,仍然传到那一边南序和老师的耳朵里。
老师踌躇着要不要来劝架,停止了解说,担忧地望过去。
南序自然也注意到了。
没有他们因他而起争端而感到得意或者骄傲。
南序的眼底有着很淡漠的戏谑,仿佛在旁观一场硬送上门的动物表演。
季凌只见到南序似乎终于肯给一点眼神看他们了,自以为抓住了一点思绪,振奋得蓄势待发。
希里斯发现,南序从头到尾的漫不经心,根本不把眼前的事物往心里放以后,嘴角微微下垂。
杂乱的烦躁在他的碧色眼瞳中翻涌,他冲季凌冷笑一声,不再回话。
一群犯蠢的人。
希里斯简直要暴躁了。
南序下手真的很狠,加上他懒得用止痛药。
持续细细密密的痛,突如其来的抽痛,反复刺激切割着他的神经。
白天各式各样的人提起南序的名字,晚上感受来自南序带来的痛苦,算一算,一整天都被南序占满了。
从星空下回到帐篷里,最后一个晚上,所有人消耗着精力迟迟不肯睡去,希里斯吵得睡不着。
反正都这样了,那就去南序帐篷外面转转。
希里斯毫无负担地产生了想法并实践。
于是南序凌晨四五点的时候从帐篷出来,才走几步就踢到了一团不明黑色物体。
踩了几脚,黑色物体动了动,直起身,像现了形、向上生长的阴沉鬼影。
试图去弄懂一个疯子的脑回路毫无意义。
南序平静地跨过。
“你去做什么?”
希里斯原先以为今晚还会有训鹰的戏码,等了半天,结果帐篷里静悄悄的。
情况非常祥和。
希里斯几乎可以想象到那只吃完肉休养生息完的雏鹰就跟学院里其他中了魔咒的人一样鬼使神差地赖上南序,蹭上南序的衣领袖口。
果不其然,那只鹰一点野性都没有,此刻正站在南序的肩头,亲昵地控制力度去啄南序的手背,才短短两天就意志消沉被养废了。
“你要豢养它?”
希里斯语气冷森地问。
南序此刻在他的心中完完全全就是玩弄人心的狩猎者姿态。
仗着美貌、傲气愚弄人心,把所有存在都当作踩在脚下的宠物,享受着驯服的快感。
南序的回答更坚定了他的猜测:“怎么?羡慕它?”
希里斯听到了一个荒谬的笑话:“你疯了?”
南序幽幽叹了声气:“毕竟你这么关心它,很难不让人多想。”
他想了个关联词:“你联想到了同类的命运。”
南序的声音很有辨识度,细雪一般的颗粒感,刻意控制语调的时候,戏弄一般的慵懒。
希里斯觉得自己要被气到发笑。
南序很懂得怎么挑起他的怒火。
把他和那只乖顺、被驯化的鹰放在一起比较,轻飘飘的蔑视意味瞬间就能激怒他。
南序挑起眉:“别生气,你怎么能和它比呢?”
更生气了。
大早上起来,成功气到一个不顺眼的人,算是给美好的一天开了一个好头。
短短几天,南序就摸熟了地盘,目标明确地寻着目的地走去。
万籁俱寂的时候,虫鸣声惊起,天色只有一抹鱼肚白,朦朦胧胧的黑色。
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白天,他特意订了闹钟,收集来自这里的日出。
他坐在了山脊上。
太阳刚好要升起来了。
视野里出现了一片红亮的金色,大片大片肆意在天空涂抹。
比南序之前见过的任何一场都来得震撼。
新的一天会有新的道别和新的遇见。
小鹰很乖巧地蹭蹭南序的侧边脸颊。
日出接近尾声的时候,金色的背景里出现了逆光黑色的站立剪影。
南序用力一抬手臂,停息的鹰借力飞离。
不舍地盘旋几圈,最终翱翔向更高的天空。
希里斯对于旁人的观感向来模糊不清,所有人都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