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胡文绣一身山青色院服,衣摆处是同色丝线勾勒出的桂花,倒是应了檀宫折桂的寓意,监生们都喜欢这个样式。
徐韶华闻言连忙告饶:
文绣同窗这便是冤煞我了,今日丁院晨起有课,我这才回寝舍收拾东西,正准备待你与胡同窗下课后说一说今日之事,倒没想到你们来的这般快。
徐韶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胡文绣输在射艺与数艺之上,故而只能止步丁院,胡文锦为了照顾他,纵使有数艺之首的名号了却也只日日去丁院蹭课。
徐韶华也没有想到二人的消息竟然这么快的,胡文绣听了徐韶华这话,这才笑了出来:
那怕是徐同窗不知你如今在国子监中的威名,你这一走,也不知有多少人要欢喜了。
徐韶华一人负四艺,力压全监监生,至于卫知徵的御艺和胡文锦的数艺他从来只听课,不下场。
即使如此,这中间也就多生波折,让两人险些坐不稳这两艺之首的位置,废了好大功夫这才稳住。
但即便这样,徐韶华才是整个国子监中最让人眼红之人。
徐韶华听了胡文绣这话,只是淡淡一笑:
若真如此,那监正大人这几年算是白忙活了。
胡文绣微微惊讶的看着徐韶华,徐韶华笑了笑道:
君子六艺,权贵子嗣常通而非所有人皆通,监正大人不会漠视其存在,但也不会在让其成为权贵手中的玩物,所以文绣同窗若说之人,怕是白高兴了。
胡文绣闻言挑了挑眉,却未反对,这几年,监正大人的所为确实可以分辨一二。
若是胡文绣没有猜错,他们这一批监生,应当是最后一批过渡的监生了。
自此以后,国子监或许没有什么六艺之首。
只有,国之君子,求学报国,造福于民。
胡文锦的请求,刘监正不出意外的批了,毕竟在刘监正看来,徐韶华一个少年人,若能与同窗一道同行,也能安全不少。
不过,徐韶华从胡文锦口中得知此事后,对于二人的安排仍有些疑惑:
如今才五月底,监正大人容情让我回家多呆些时日,胡同窗和文绣同窗也要与我同回瑞阳县吗?
还不待胡文绣回话,胡文锦便立刻道:
啊对!徐同窗一人回去我们也不放心不是?
胡文锦说的很是恳切,徐韶华打量了一下胡文锦,突然道:
我记得,三日前胡同窗收到了一封家书,神思恍惚了两日才缓过劲儿来,文绣同窗却是安之若素,我猜应当不是胡家之事,而是胡同窗个人之事……
徐韶华拉长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难不成,是为了胡同窗的婚事?
徐韶华这话一出,胡文绣掩唇偷笑,胡文锦整个人差点儿没跳起来:
得,徐同窗神机妙算,这次还请徐同窗助我!我只想先立业在成家,若要论及儿女私情,定要殿试之后!
胡文锦说的铿锵有力,胡文绣却忍不住道:
父亲只是那么一说,偏兄长当了真,若是兄长当真不愿,父亲也不能绑着兄长拜堂不是?
文绣,你不懂!既然无意人家女娘,我又何必回去一趟招惹?倒不如不相识、不相见,丁点念想也不曾有才好!
胡文锦如是说着,捋了捋自己额发,潇洒的说着:
明年便是你我及冠之年,到时候爹他还不一定要做什么,最好便是彼此我能一路考上殿试,届时才是天高任鸟飞!
是是是,兄长总有道理!
胡文锦含笑说着,徐韶华看着兄弟二人斗嘴,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催婚,是他们这些人都难以承受的痛!
徐韶华刚打发了胡氏兄弟离开,卫知徵后脚就冲了进来,很是自觉的窝在徐韶华的小榻上,喝着铭安特供的酸梅汤,将暑热从胸腔中呼出去后,他这才拉着徐韶华的衣袖不撒手:
华弟,你这一走,我要怎么过活啊——
卫知徵连拉带唱的声音,让徐韶华都忍不住额角狠狠一跳:
明乐兄,好好说话!
这次华弟回原籍乡试带我一个呗!
卫知徵乖巧坐正,抬眼看着徐韶华,眼中满是祈求,徐韶华犹豫了一下:
明乐兄,你又打碎了侯爷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没呢。
那是,明乐兄你翻墙出国子监的事儿被侯爷知道了?
现在还没……
徐韶华一连试了几个,卫知徵的老底儿都快被掀没了,徐韶华突然福至心灵:
那是,侯爷要给明乐兄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