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生实不知这京城之中,除了圣上您,还有何人需要这样遮掩身份来见学生。
况且,圣上自报家门之时,亦露了端倪。
谁家好人连自己姓什么都要想一想?
景帝像是看穿了徐韶华心底的吐槽,不由抽了抽嘴角:
妄议君上,乃大不敬之罪!
心里想,也不成。
景帝飞快的描补一句,可徐韶华着实没有看出景帝有生气的意思,但还是准备起身:
学生不敢……
徐韶华随即就要起身,可却被景帝压了下来,景帝看着少年那张惊世动人的侧脸,微微一笑:
好了,朕与你玩笑罢了。徐郎,那你既聪慧,不妨且来猜一猜朕今日缘何登门?
景帝见身份已经被道破,也不愿用原本略显生疏的称呼,这会儿索性换了一个亲近些的称谓。
徐韶华闻言,有些讶异,但随后,他看向景帝,双目含笑:
学生以为,学生已经圆了圣上此番来此之愿。
景帝先是一阵愕然,随后不由得失笑:
朕算是明白为何马爱卿评你一句:‘貌如冰玉,至纯至美;性若青莲,通达谙练’了。
马大人实在谬赞,学生愧不敢当。
徐韶华微微垂眸,景帝却摇了摇头:
哪里,朕今日得见,才知马爱卿是说浅了。徐郎有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之美德,可却又得一副玲珑心肠,擘肌分理,明察秋毫,实乃世间难得!
景帝几乎想要将自己可以想到的褒奖的词汇都用上,可却又觉得那样的话太过片面,远不及自己所感万分之一。
景帝随后看向徐韶华,认真道:
徐郎,朕有一问,还请你为朕解答,这世间诸人,只怕也只有徐郎你可要为朕作答了。
圣上请——
徐韶华看着景帝那起伏加剧,需要深呼吸才能平静下来的模样,再一联想方才景帝的画,心里便有了数。
朕想问,你当初与许青云对上之时,可曾畏惧?
四品大员,草莽书生。
他当真不曾有一丝畏惧吗?!
徐韶华闻言心中了然,他沉思片刻,这才斟酌道:
怕过。
徐韶华这话一出,景帝眸子微微一闪,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滑过,可随后便听徐韶华道:
但正因为怕,所以学生才会让自己行事更加谨慎,以图来日之长久。
景帝听到这里,面露恍然之色,徐韶华抿了抿唇,继续道:
圣上,人生于世,何能无惧?崴嵬高山,浩浩江海,自然之力无穷而人力可尽,然霞客游记传扬千古,其可惧?知惧仍往方为勇!
知惧仍往方为勇?
景帝将这句话咀嚼了一番,随后这才看着徐韶华:
此言,朕记下了。待你他日高中,朕还有一问,也不知那时你可还能有如今之心境?
景帝笑了笑:
朕先不问,今日之你,非来日之你,自无替来日之你作答之可能。
景帝这话一出,徐韶华哑然失笑,没想到圣上竟是拿自己的话来赌自己的嘴。
不过,当初让刘先生下点贡之命的人,果然是圣上无疑。
那,学生定然好好努力,早日能有替圣上作答之资格。
徐韶华也玩笑的说着,景帝不由大笑,片刻后,这才带笑看着徐韶华:
朕等着,且待那日,你能着红袍而来,琼林宴上,朕为你簪花,贺你之喜。只盼那时,是你头次着红之日才是。
徐韶华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难得面色有些发红:
业立家成,学生自当先进学,才敢思那儿女情长之事。
景帝闻言却只是一笑:
朕不过长你两岁,不过两年便要娶妻了,你也差不离了。徐郎之才,朕心尤悦,他日若有文定之喜,朕定要讨一杯喜酒来吃。
徐韶华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说话,又突然转为对自己终身大事的议论,当下只得连连点头称是,难得没有此前的能言善辩,景帝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郎,郎君,外头,外头这位客人的管家来请客人归家了。
景帝先是一愣,随后嗔道:
太傅也真是的!看来这次即便不被徐郎你揭穿,也要被太傅搞砸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