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茗轩的包厢内,燃着袅袅熏香,茶香浮动,流水觞觞。
江莱臣侧卧在软榻上,穿着家居服,衣领斜开,手里捻着骨瓷茶杯,轻闭着眼,随着越剧的调子晃动着脑袋。
他身边坐了两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曲水流觞桌前坐着顾清,她正在慢条斯理的煮茶,偶尔抬眼瞧瞧他,轻笑着问:怎么样,前天刚送来的新茶,味道如何?
江莱臣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落了几下,睁眼后视线立即朝顾清那去。
好喝,你尝过没有?
我当然尝过了,挺好喝的,我记得万行的温行长就喜欢这种白毛尖,你过两天不是跟他有个饭局么,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到时候你带过去。
给他做什么!
江莱臣的脸色都掉了下来,这么好的茶,我们留着自己喝,他姓温的算什么东西,巴结我还来不及,没有我给他送礼的。
还是送送吧,万一……
用不着。
他一打断,顾清后面的话就成了欲言又止。
之后就藏了回去,没再说出口,可低头后下意识蹙了下眉尖,假借煮茶来掩饰那种情绪。
难怪江氏最后是交给了他儿子。
和江砚黎比起来,江莱臣完全就是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一辈子顺风顺水,就没经历过变故和苦难,所有东西都唾手可得,富贵的太容易,养得娇惯,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居安思危。
人家巴结的哪里是他,是江氏,江家,还有江砚黎。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顾清挺恨的,要不是江莱臣一辈子都不上进,没觉得自己被江家给拿捏住,就凭她陪伴这么多年,但凡江莱臣能够强硬一点,为她去争一争,光明正大的娶她回去,她也许就不用没名没份的被养在外面这么多年。
砰!
门被人一脚踹开。
江莱臣手里的茶水全洒了出去,刚要发火,看见冷着脸的江砚黎,火气顿时就噎了回去,连身子都坐直了,拉衣领的动作多少有些欲盖弥彰。
心虚的抬了下手,让左右两个美女侍者都退下了。
你怎么来了?
本能反应之后,他试图把面子给捡起来,故意扬着下巴摆架子。
江砚黎冷了他一眼,一尊大佛似的站在门口,别人经过他都得绕路。
他把烟盒摸出来,抖出一根,有烟叶的那头抵在盒身上敲了敲,熟练的点燃香烟。
声音被烟雾裹了一层,冷冽中透着抹捉摸不透,你老婆晕倒了,你知道吗?
她不是一直就身体不好吗,总是动不动就晕。
江莱臣居然一副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语气。
江砚黎狠抽了一口烟,医生让准备后事,就快了。
话落,那两人同时向他看来。
顾清多少收敛些,视线只定了一下便低下头去,手上的动作全停下了,她站起身,温柔的拉着声:我先出去吧,你和孩子聊聊,注意你的情绪,别太激动,好好说。ωωω.gǎйqíиG五.cōm
江砚黎黑眸狎了一瞬。
你和孩子聊聊?
她以什么身份来说这种话的?
谁允许了!
走什么,一起听听,你也好确认下,这么多年的心愿可不可能实现。
顾清脸色顿了顿,砚黎,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总顾忌他做什么,他这些年给过你好脸色吗?
江莱臣情绪很激动,面上越是咋咋呼呼的,反而显现到内心有多么慌乱。
可他并不承认被江砚黎的气场所压制。
好赖话没听明白,反而顺着江砚黎的话,堵气抬杠。
顾清心里却明白,这种时候她恰恰是不能在这里的,江莱臣怎么就不会换位思考。
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聊,待会儿我让人送茶点进来。
还说着话,顾清已经在往外走,经过江砚黎面前,抬起脸打算给个慈爱或者友好的笑容,可目光都没敢完全定在江砚黎脸上,视线堪堪擦过,便挪开了,脚下的步子快了许多,到走廊的拐角,又停下来,藏在墙后,双手一直紧抓着放在身前。
你就非得每次都这么闹?就不能跟我和平相处?江莱臣问。
换来江砚黎一声哂笑,你什么东西,妄想和我和平相处?
你说什么?
江莱臣蹭的一下站起来,凭着一口气把自己给逼到江砚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