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满气得胸膛起伏,还没来得及骂人,他阿爹站出来,对着人就是一通嘴炮:“你娘没教过你怎么说话,就回娘胎里好好学学再出来,还女子卖花,丢人现眼,你怎么不以溺自照,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呢。”
林立夏跟着丈夫女儿读了不少书,学了不少字,骂起人来那叫一个精彩,文的,俗的,脏的,粗的,样样都会。
看得宋小满张大嘴了。
在她记忆里,他阿爹一直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别人说什么都笑呵呵的应着,就没有过生气的时候。
她还以为她爹是个性子很软的人,原来性子这么……刚的吗?
好久没听到立夏骂人了,宋惊蛰立在宋小满身旁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桃源村有知道林立夏性格的人,也在一旁乐呵呵地瞧着,惹到他们立夏,算是踢到铁板了。
果然,没一会儿,立夏就把那几个书生骂得羞愤难当,掩面落荒而逃了。
宋小满鼓起了掌:“阿爹好厉害。”
林立夏喝了一口宋惊蛰递过去的茶,还有点意犹未尽:“好久没骂人了,还有点不习惯,没发挥好。”
宋小满想捂脸,都把人家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逃也似的跑了,还没发挥好吗?
宋惊蛰给他顺了顺气:“没事,改天,我们提一筐鸡蛋去他们学堂门前等着,等他们出来,我们就崴脚说他们撞坏了我们的鸡蛋,以他们赔鸡蛋为由,再骂一顿!”
林立夏眼睛亮了亮:“好主意!”
“爹爹?”宋小满吃惊地向宋惊蛰看过去。她怎么觉得她的爹爹、阿爹跟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爹不应该是个有勇有谋的正人君子,他阿爹不应该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夫郎吗?这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还没等宋小满从吃惊中回过神来,有村长跑了过来:“惊蛰,立夏,县太爷和一群叫什么天使的人,在你家等着,说是要给你宣什么纸,你快回去吧。”
“……”
不怪村长说得这么含糊,他这辈子接触过最大的官就是镇公和衙门里的文吏,天使是什么他不清楚,宣旨他也不知道。
还是林立夏这些年读过不少话本,见识多,听到天使和宣旨,跟在宋惊蛰身旁赶回家的时候,跟他调侃:“这不会是圣上听闻你修水库有功,要封你个官做做吧。”
话本和戏文里都这么演的。
宋惊蛰笑得不行:“那有那么邪乎,圣上再糊涂也不会封一个没读过几年书的白衣做官的。”
不然这把天下那么多读书人的颜面置于何地,又把朝堂诸公的颜面至于何地。
果然,回到家,他们跪地接旨,旨上一长串的话,都是在表彰他,晓谕天下百姓像他效仿,为自己的家乡做出贡献。
对封他做官的事只字不提。
但能够上达天听,得到皇帝和朝廷的大力旌表,已经很令宋惊蛰激动了,何况皇帝还赏了他一块,亲笔提的牌匾。
天底下多少读书人,读了一辈子书,没走出过县衙,没见到过皇帝,皇帝更不知晓他的名字。
天底下多少乡绅,种了一辈子地,别说知府这类大官,连县令知不知晓他名字都很能难说。
他却是从皇帝到丞相到尚书到知府到县令全传了个遍。
从今往后,天底下的人都知晓宋惊蛰,种云耳,修水库,救过全县百姓的命。
以后别人提到云耳和水库就能想到他,这是多少读书人和地主乡绅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事,他宋惊蛰做到了。
忙里忙外的接待了天使一番,宋惊蛰拉着林立夏的手,内心激动不已。
林立夏也紧紧地握着宋惊蛰的手,他懂他,一介草民这辈子能够有这样的成就,是旁人想都想不来的,他惊蛰能够做到,太了不起了。
县太爷在这儿,村民们不敢靠过来,直到县太爷带着天使们走了,村里人这才围了过来,听说是县太爷带着皇帝身边的公公来表彰的宋惊蛰的。
村民们全都跪地惊呼:“我滴个太祖爷爷啊,我们没有得罪吧。”
“没有,没有。”林立夏瞧见这么多人跪在他家门口,太不习惯了,连忙把他们搀扶起,“大家快起来,人都走了。”
众人瞧着宋惊蛰手中明黄色的圣旨,还是不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