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魏王没能荣登帝位,她便随魏王离京,前往云南封地。
再后来,太后去世,柱国公府举家迁出京城,回到了祖籍杭州。
庞嘉雯道:也就是说,现在的魏王妃原本应该是魏王的嫂嫂。
周夫人点头:对,而且还是亲嫂嫂。但这门婚事是太后点头同意的,京中便没有人敢议论,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刻意提起。
庞嘉雯十分惊讶,但细想起来,还是跟李老夫人无关。
她又问:那慎郡王是足月生的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吓得周夫人刚成串的珠子全掉了,滚得暖阁里到处是。
可她顾不得捡,抬首就掐了庞嘉雯一下,轻斥道:可不许胡说,承和太子去世满百日她才嫁给魏王的,孩子十个月后出生,断断不可能是别人的孩子。
庞嘉雯被掐了一下好疼,忍着也不敢说,只是狐疑道:魏王不是最敬爱自己的亲哥哥吗,怎么会那么快成亲?
周夫人叹道:因为承和太子英年早逝,皇上身体又不好,肯定要再立太子的。而那时,魏王还没有子嗣,所以就急了点。
庞嘉雯想说,魏王是嫡子,根本不用那么急。
这件事明显有疑点,除非是谢嫣等不得。
慎郡王出生时有多重啊?庞嘉雯还问。
周夫人都要伸手打她了,呵斥道:不许再问了。
她说完,急匆匆走了。
可回去以后,心里反复品味庞嘉雯的话,越想越心惊,索性便找了府里的老嬷嬷来问。
然而并没有问出什么,倒是李老夫人知道以后,对洪嬷嬷道:你跑一趟,告诉大夫人,就说当年慎郡王在魏王府出生时,有八斤六两。
洪嬷嬷眉心一跳,面上却不敢耽搁,很快匆匆跑了一回腿。
周夫人知道的时候,又羞又窘。
还亲自把洪嬷嬷送走。
可她回去的时候品了品,才惊觉不对。
慎郡王出生时有多重,老夫人可以直接说几斤就可以了。
为什么还刻意强调,在魏王府出生有多重?
莫不是,孩子抱来魏王府的时候,其实已经出生了?
这个想法让周夫人惶恐不安,晚上睡觉的时候也翻来覆去的。
江惟被吵得睡不着,翻过身圈住她道:母亲都回来了,你还这么忧心做什么?
周夫人长长一叹,把和庞嘉雯的谈话,以及李老夫人让洪嬷嬷传的话都告诉江惟。
江惟听后,说道:这件事是你在查吗?
周夫人愣愣地摇头。
江惟随即笑道:那你在怕什么呢?
周夫人恍然大悟,惊讶道:你是说,母亲想让我把消息告诉嘉雯?
江惟道:这种陈年旧事母亲不方便说,但嘉雯又想知道,你就当个传话筒好了。
无论如何,母亲总是我们的母亲,她做什么样的决定,都不会害我们的。
周夫人闻言,一把抱住丈夫,哽咽道:我都明白,我就是怕。
江惟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我跟你说一桩旧事吧,说完你就不怕了。
周夫人点了点头,认真道:你说。
江惟道:当年先帝无法给舅舅定罪,可拖着不办他又不安心。便找上了爹,让爹去查。
爹知道娘的脾气,便推拒了。可皇上将我扣在宫里,还说要招我为驸马,爹知道皇上这是在逼他。
我知道爹一直没有妥协,直到娘为了给舅舅翻案,跪晕在宫门外。皇上不仅没有动容,还将娘也关了起来。
再后来,我和娘都回来了,爹却帮着皇上揪出了舅舅的放在宫里的暗探,因为这个,先帝顺利给舅舅定罪,说他居心不良,结党营私,意图谋逆。
再后来,舅舅被困死在狱中,娘不许爹再踏入府中一步,否则她就自尽。
所以我们成国公府的安稳,可以说是爹用舅舅的命换来的,你让娘如何能原谅?
其实这些,周夫人也早就知道一点。
但江惟却是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告诉她,这让她十分感动。
她能理解李老夫人的无奈和痛苦,一边是丈夫孩子,一边是自己的亲弟弟。
面对这样的选择,犹如剜心之痛,还不如一死了之的好。
然而她老人家硬是撑了这么多年,说是不许老国公回府,就是不许,态度无比强硬。
周夫人抱住丈夫,埋首在他的怀里道:我早就是江家的人了,无论你和娘想做什么,我都永远站在你们这边。
江惟摸了摸她的额头,含笑着道:别担心,还不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