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张麒麟面具已经完全隐入黑暗,雕刻的轮廓却栩栩如生,仿佛立体起来,那双眸子像是两盏温暖的灯,直直的打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的周身,又像是两只飞舞的小萤火虫,陪伴在她身边,一直萦绕着。
除了那双眸子,她只可以看见一双举着伞的手,就靠近在她面部一点点的距离,健壮有力,仿佛一座不动的雕塑。憾凊箼
雨滴声有些小了,她听见自己的嘴巴开口说话,带着疑惑和惊讶或垣?
是我。面具下回答了一句,声音比雨声还要清晰,仿佛就趴在肩头附耳诉说。
你怎么来了?余薇安突然问道,没了动作,也不知道该怎样反应。
黑暗中隐藏在面具里的或垣突然笑了一声,不是嘲讽和鄙夷,是无比正常的笑声,他说我住在东宫啊。他又咦了一声倒是你,大雨天,怎么来这里了?
她的回答让他有些诧异,她答道,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就是简简单单的叙说了一个事情我来找你。
或垣诧异的发现,他竟然看不透余薇安,主攻别人的心理多年,他可以从别人的神情语气动作以及喜欢,甚至一个轻微的眼神变化,他都可以将那个人的心理看的透彻,可他第一个看不透的是苏锦玥,第二个就是她,他好似碰见了两个大克星。
找我做什么?他愣了愣才问道。
好在她好似也给了他诧异的时间,在暗夜中笑了笑我想问,一个被大火吞噬的人,还有可能回来么?
大火?或垣听了,嘴角勾勒着,顿了顿,带着调笑你都说是吞噬了,又怎么会吐出来?
可我梦见他了。她的语气有些急促,仿佛急不可耐的诉说我梦见他回来了!
他有些愣住了,许久都没有说话,他能看见她的眼睛,仿佛期盼着他能说些什么,他能说些什么呢?他思索的,避开她期盼的目光答道也有可能是托梦。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人踉跄的一下,脚踩到了旁边雨水啪嗒一声溅湿了他的鞋子。
是托梦么?她仿佛有些不敢相信,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她突然问道你不是知过去,预未来么?你帮我解答一下,那个梦是什么意思?他托梦给我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却狡黠的看着她,问道他是谁?
她突然愣住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气氛突然寂静下来,耳边突然只有雨声在响,连呼吸都停了。
许久,他才听到她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她说他是我的过去。
过去已经是过去了。他立即答道,仿佛没有消化她这句话,而且早就在等待她这样回答,然后准备好了自己的回答,他说人,总有忘记过去,才能走在未来的道路上,你若总要一步三回头,只会永远的原地踏步。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或垣继续道即使有一张看不见的网,也得勇敢的冲破。他想告诉眼前的姑娘,得勇敢,他很久没有这样安慰过一个人了,若他知道她的过去,他不禁笑了笑,知道又如何,只能当作一个故事,引不起他的快乐,引不起他的悲伤,别人的故事,也只能当作一个故事听听,你无法感受别人的幸福与悲泣。
余薇安摇摇头你错了。她说,有些反驳的意思我看的见那张网!
既然可以看得见,你为什么不冲破?他觉得有些好笑,问道。
是我自己画地为牢。她道,有些无奈,却又像是自己心甘情愿。
或垣静静的听着,突然有些诧异你将你自己困住了!
一个姑娘,就站在他面前的姑娘,不是那个人托梦,也不是那个人的归来,是这个姑娘自己将自己困在了梦魇里,或许她曾经无数次做过这个梦,但到了下一次,她任然会觉得是一场归来,她忘记了曾经无数次的感觉的最后的失望,她总活在这样的期待中,纵使这样的期待没有任何依据,她乐此不疲。
这样的人生太累,至少他觉得累。
余薇安没有回答,不知道该不该动,她想回去了,这样的对话让她觉得疲倦,对话的人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她连述说的情绪都断了,可她却僵硬着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伞从他的伞下抽走。
顿了顿,直到她真的失了耐心想要离开时,她突然听见他轻微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语气有些不自然,有些快速的极力掩饰,让她怀疑这句话到底有没有出现在耳边过。
她诧异的转头盯着他,看不清他表情,却在他的眸子看察觉到有一丝的不好意思,随即又听见他傲娇高冷的说道可不是我愿意的,是你那个好朋友苏锦玥找到了我,死缠烂打的为你打抱不平,要求我来道歉的,我被烦的没办法才…
是她!余薇安突然惊喜道真是没有想到。
或垣张着嘴巴硬生生的将剩下的半句话噎住了,半晌他才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竟然忽视了我的道歉?她的重点竟然摆在了苏锦玥为她打抱不平这件事情上,真是让他没有想到。
道歉么?她耸耸肩,好似没有了之前的伤心,变成了依旧高傲顽固的大小姐我早就忘记这件事情了。她道你悔改以及愧疚的心我了解到了,但我不打算原谅。说完她哈哈大笑了几声。
这个时候,雨声突然小了起来,余薇安顺势将伞抽出来,看了他一眼,在暗夜中跑开了。
或垣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打着雨伞的他突然回头,果然,不远处的殿阶上,付洛宣正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檐上的雨水落下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珠帘。
或垣有些无奈的举着伞缓缓走回去,看着冷着一张脸,常年都是一块冰的付洛宣,笑着道太子殿下,您总是喜欢这么偷偷的偷窥人家么?
偷窥么?他勾着嘴角也笑了,漫不经心本宫好像是光明正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