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孩子病了,却见不着孩子。gǎйqíиG五.cōm
宁稚的心揪起来,十分同情方兰。
她问:孩子是什么病?
方兰抬手抹泪:急性白血病……呜呜呜……
提到孩子的病,方兰情绪崩溃,话不成话。
罗薇薇急急说道:孩子一个多月前就病了,一直发烧。方兰当时已经跟男方分居了,但是孩子的医保卡和户口本都在男方那边,让男方把证件送到医院的时候,男方趁方兰上洗手间的功夫,把孩子偷走了,都现在都找不着人,方兰想跟他离婚也没得谈。
宁稚问:男方带孩子去治疗了吗?
罗薇薇骂道:没有!是一个亲戚看不过去,偷偷打电话告诉方兰。
宁稚看向方兰:亲戚能知道孩子在什么地方吗?
方兰摇头:男方带着孩子去外省躲起来了,不告诉任何人他们在哪里。
宁稚:那亲戚怎么会知道孩子不曾治疗过?
方兰:男方微信询问亲戚,娃发烧,吃了退烧药也不退,要用温水擦身还是冰水擦身,亲戚问了一嘴,才知道男方不带娃上医院,自己在家治。
宁稚气得骂道:真是疯了!急性白血病还不送医院,孩子会死的!
她问方兰:孩子在哪里被抢走的?先报警,然后起诉,走强制执行!
罗薇薇拉了拉她的手臂,小声说:方兰没有钱请律师,有没有不用起诉的办法?
宁稚本想说这事儿即便上庭了都不一定办得成,哪还有不用起诉的办法?
但她看方兰实在痛苦,就没这么说,转而说:没事,不用律师费,我帮方兰代理。
方兰泪流满面地抬起头,不停地感谢宁稚。
宁稚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录音笔,问:孩子是在什么地方被抢走的?
方兰:承德中心医院。
宁稚翻开日程本,说:北京到承德,开车两个半小时。明天早上六点半,咱们从北京出发,我先跟你去当地的警局报案,然后到法院立案。
她私下一张纸,边写边说:《起诉书》我晚上写好,你准备孩子的出生证明、户口本、结婚证。
方兰拿出手机:这些证件都在男方那边,但我手机有拍照,打印出来可以用吗?
宁稚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和清单一起给了方兰:回头你加我微信,把我说的这些证件的拍照发给我。
方兰怔怔道:好好……那起诉了,我能见着孩子吗?
宁稚合上日程本,盖上笔帽:不一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方兰抿唇点头,哭腔浓重道:我知道,群里很多紫丝带妈妈都经历过起诉和强制执行,但能见着孩子的,屈指可数。
罗薇薇叹气:我也是。自从三年前走了强制执行见着俊俊一面,三年了,快一千天了,我都没再见过俊俊。他现在也有四岁了,该上中班了吧?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说难听的,他现在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宁稚问:刘鹏完全没有消息吗?
罗薇薇摇头:没有。人间蒸发了一样。手机号、微信全都注销了,就连之前在老家玩得好的朋友也不联系了。
宁稚问:刘家到底是欠了多少钱,要这样躲?
他除了欠高利贷,还因为之前他那个小三任霞的丈夫要搞他,他怕死,干脆就人间蒸发了。我倒是无所谓他死活,就是苦了我的儿子……呜呜呜……
都是苦命人。
宁稚听得难受,想安慰罗薇薇,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
如果是三年前,她一定掏空心思地帮她。
现在她不行了,她有太多事情要做,她精力有限,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了。
不是她不愿意帮她,而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宁稚默默起身:你们先聊,我洗个手去做饭。
冰箱里没什么菜,宁稚拿着手机打算下去买菜,一开门,碰见张晗从电梯出来,手上提着楼下生鲜超市的袋子。
宁稚才想起今天是张晗做饭,接过她手上的袋子。
张晗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薇薇回来了吗?
宁稚压低声音:回来了,正哭呢。
张晗秒懂,比划了个嘘的手势。
俩人前后进屋、一起做了晚餐。
吃完晚饭,罗薇薇带方兰回自己房间,宁稚赶紧写起诉书。
张晗洗完澡,进屋找她,在书桌边上的贵妃椅坐了下来:方兰这事儿,薇薇帮她忙活一俩月了。七月份的时候就来过一回,那时候孩子刚查出急性白血病,没钱治。
宁稚蹙眉看着笔电屏幕上的内容,在模板里删删改改:后来呢?
前阵子我听说他们紫丝带妈妈群自愿发起募捐,群里有几位经济条件不错的妈妈,捐了挺多的,据说第一期的治疗费几十万已经筹到了。
宁稚点点头:挺好的。真的是girlshelpgirls啊。
可不是吗?讽刺的是,在那些婚姻关系里,男的在制造人伦悲剧,女性在报团取暖。
宁稚看着电脑屏幕,十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
张晗随手从她桌上拿了一本全英书籍,缩起双腿,半靠在贵妃椅上看着。
俩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默默陪伴彼此。
宁稚忙完了,敲下最后一个字符:搞定!
她坐着等打印机吐纸,边对张晗说:今晚薇薇说到俊俊也哭了,但是我竟然没什么感觉……三年前,她被抢走孩子,我可是和她一起哭呢。感觉过了三年,我也变冷血了。
张晗放下书,看着她,认认真真地说:不是冷血,是理性,因为你知道与其情绪上无用狂怒,都不如保留精力冷静地解决问题。这对你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真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宁稚想起曾经当萧让助理的日子,无奈地笑了下:以前就是感情太丰沛,同理心太重,所以才事事不顺,有一次还害得萧让被起诉。我那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完了,做不了律师了。
当然不会!你真的是很优秀的律师!张晗从后腰找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手机放到宁稚面前,有人挖出你四年前在妇佳医院一案的视频,和邹卫勤、许小屏的案子的采访,剪到一起了。
宁稚一惊:什么?把我的案子剪辑到一起?
她顾不上打印机往外吐的《起诉书》,接过手机:说我什么了?
说你是底层人民的光!说你是天降紫微星,专门下凡帮女性的!
宁稚哈哈大笑。
视频一开始,她穿着风衣,站在妇佳医院偌大的会议室里,义正言辞地质问几名穿白大褂的医生:
你方口口声声说——王女士分娩的一切流程符合医疗规定。那我想请问——为何他院在产妇开到7指,就能将产妇送进产房待产,即便产妇有难产的情况出现,也能及时处理,最大限度保证产妇和孩子的安全!而你方,却在王女士开全十指后四小时,还迟迟不让她进入产房?
……其实你方一早就清楚妇佳医院失责的地方在哪里,你们提出一个月的时间调查,不过是想拖延王女士一家的时间……把人给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