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一出,萧让手中的咖啡杯,登时用力放到桌上。
咚的一声,棕色的液体喷溅出来,洒在桌子上。
宁稚吓了一跳。
萧让一张脸黑得彻底,两道浓眉沉了下来,眯眼瞧着她。
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注意自己的身份!再犯一次,就给我走人!
宁稚第一次见萧让发这么大的脾气,站在原地怔了半晌,没敢再说什么,默默带上门离开。
她回工位,长长呼出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开始整理稍后要给萧让签署的文件。
忙了一会儿,王女士来了,她赶紧去前台接人,把人带到会议室。
王女士今天带着宝宝一起来。
十个月大的娃儿,粉嫩胖乎,很漂亮,伏在王女士怀中,睡得香甜。
宁稚俯身看着娃儿,食指轻轻地戳了下娃儿奶噗噗的脸颊。
她小声问王女士: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王女士看着怀里的孩子,红了眼眶:不会爬,也站不起来,腿脚是软的,没有力气。也不懂得吞咽,给他喂辅食,他就用舌头顶出来……
她再也说不下去,捂着嘴呜呜直哭。
宁稚喉咙也哽得难受,在一旁坐了下来。
您上次说,孩子在做康复了,主要是做些什么项目呢?
每天早上上医院做针灸,下午去康复中心做康复,他们给孩子按摩,训练孩子爬,咬东西……
有没有给孩子做评估,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呢?
他们说智力肯定是没办法了……尽量让孩子可以站起来,可以吃东西……可即便这样,孩子都需要人终身看护……
宁稚也红了眼眶。
王女士哭道:光是这样,每个月都要五六万的费用。萧律师说帮我们争取十万的赔偿,也只够孩子做两个月的康复……我们把老家的房子都卖了给孩子治病,在北京租房子住,如果拿不到合理的赔偿,我们只能带着孩子去死了……呜呜……ωωω.gǎйqíиG五.cōm
宁稚抽出几张纸巾塞到她手中,忍不住道:您放心,金诚一定会为您争取最大的权益!
说话间,会议室门开。
宁稚以为是萧让进来,赶紧起身站到一旁去。
不想进来的却是萧让律师团队里负责国内家事业务的张旭。
宁稚看一眼关上的会议室门,问:萧律不来吗?
张旭笑道:老大把这个案子给我了。
说着,上前来跟王女士握了下手,并自我介绍。
王女士捏着张旭的名片,不安地看向宁稚:萧律师不管我的案子了吗?这位张律师看上去好像很年轻……
宁稚却觉得这个案子交给张旭,比在萧让手里好。
萧让到底是什么心思,不好说。
张律就是萧律团队的,您的案子一直是萧律在管,您放心。宁稚安抚王女士。
王女士怔怔点头,抱着孩子坐了下来。
宁稚也坐下来旁听。
张旭的看法和萧让差不多,都认为妇佳医院有王女士丈夫亲笔签下的同意书,分娩过程也符合医疗规范,最重要的是案子的争议点——产钳助产引起产伤造成孩子脑瘫,很难从法律的角度去确认。
因为这个脑瘫,现在医学界也没有一个绝对的定论——产伤是造成脑瘫的直接原因。所以咱们无法明确产伤和脑瘫之间的因果关系。
王女士一听,激动道:可我孕期产检一路绿灯,也不是高龄产妇,我的孩子为什么会是脑瘫啊?
这个问题,宁稚和张旭都解释不了。
至今,医学上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疾病。
人类对大脑的认识,也许还不到十分之一。
……
送走王女士,宁稚去找张旭。
张律,明天下午你们去妇佳医院协商,能让我跟着吗?
宁稚怜悯王女士和孩子,她不敢确定萧让的心思,毕竟昨晚亲眼看到他和妇佳医院的人吃饭。
可她也不敢再质疑萧让,唯有去旁听,时刻关注案件的走向。
张旭从堆积成山的案卷中抬起头,笑道:我当然是没问题啊。但问题是你去得着吗?不怕老大找不到人发飙?
那我肯定会事先跟他说的嘛。
张旭以为她要征得萧让的同意,没多想:行,明天中午2点出发。
好嘞。
临走前,宁稚问张旭要了王女士案的案卷。
她复印了一份带回家。
张晗今晚有课,没过来,宁稚吃完晚餐,开始研究案子。
王女士当时肚子疼了三天两夜才开全十指,可因为宫缩乏力,孩子怎么都生不出来,医院后来决定为她采取产钳助产的方式分娩。
案子的争议点在于——
医院太迟把同意书给到丈夫,导致他根本没时间去看同意书的内容,匆匆就签了字,同意医院用产钳把孩子夹出来。如果医院能提前告知需要助产,他们可能会选择其他更安全的助产方式,比如胎吸,或者顺转剖。这样孩子不必被产钳夹出来,也就不会发生产伤,导致脑瘫。
宁稚不知道什么是产钳,上网搜了下。
看清楚那只像大剪刀一样、可以夹住一颗小西瓜的金属器械,宁稚的下身忽然痛了下。
女性的产道那么窄小,这么一个大剪刀一样的金属器械从阴道伸进子宫,那得有多痛苦啊?
宁稚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