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魁脸上布满了鲜血,却用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朱祐樘。
朱祐樘看着杨魁,冷冷开口:你和杨通,为何要反?
皇帝昏庸,为何不反?
杨魁伸着脖子,硬气地回击。
事情已经败露,他自知难逃一死,此时已经完全豁出去了。
朱祐樘被杨魁的话气笑了:呵呵,清查边军人数,粮饷,军火的皇帝是昏君,那什么是圣主明君?
放任你们走私军火,克扣粮饷,吃空饷,当卖国贼,就是明君了?
谁是明君?朱高炽还是朱祁钰?
哼!
杨魁奋力挣扎,但被身后的锦衣卫押得死死的:反正不是你!
你让宦官干政,残害朝中忠臣良臣,搜刮百姓田产,还派宦官来干涉边镇军务!
你就是万古昏君,人人得而诛之的昏君!
意外的,朱祐樘在听到杨魁的叫骂时,心情却很平静,甚至感到有些可笑。
这些勋贵阶级,已经脱离底层民众太久了。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以剥削底层百姓为生。
在他们眼里,底层的百姓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人了,只是服务他们的牛马而已。
他们眼里的百姓,他们眼里的民众,是士绅,是地主,是土豪。
朱祐樘清查天下田亩,动的是士绅地主的利益,在他眼里,那就是搜刮百姓田产。
这种皇帝,不是昏君是什么?
所有对士绅地主下手的皇帝,都是昏君,都该被杀!
只有体恤他们这些百姓皇帝,才是好皇帝,才是值得被歌颂的皇帝。
就像朱祁钰和朱高炽一样。
一个景泰盛世,一个仁宣之治,都是这些士绅地主百姓的盛世!
至于底下那群牛马,谁管他们的死活?!
对于这种人,朱祐樘没兴趣跟他争论这些事。
这些边将,文官,士绅,地主,土豪,统称为食利阶级。
他们不直接参与生产活动,而是依靠剥削其他人的生产价值为生。
皇帝本身,就是最大食利阶级。
皇帝依靠这些食利阶级,帮他统治天下。
但这些食利阶级在管理百姓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要大力剥削底层百姓。
而他们越是剥削底层百姓,就越是在伤害皇帝的统治根基。
当底层百姓受不了这些食利阶级的剥削后,就要起义造反。
这就是王朝周期律。
所以皇帝又和这些食利阶级,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帝反倒是和底层的民众,有共同的利益。
要打破王朝周期律,那就要自我革命。
现在,朱祐樘打击边将,文官,士绅,地主,土豪,就是在进行自我革命。
对这些人下手,才是真正为大明延长国祚。
而不是组织一群人,不让皇帝回京城,就叫为大明延长国祚了。
朱祐樘天生和这些食利阶级,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些人在朱祐樘的眼里,都是要死的。
朱祐樘改变不了他们的思想,只能改变他们的生死。
所以朱祐樘不再纠结此事,而是直接问出他的问题。
你们是宣府的兵,为什么是从居庸关的方向发动的袭击?
居庸关和紫荆关,是不是也参与了你们谋划的兵变?
除了宣府之外,大明还有多少边镇发生了兵变?
宣府城内,现在还有多少兵?是不是全都成了叛军?
你们是不是和朕身边的这些文官,有所勾结?
朱祐樘话音刚落,杨魁还没说话呢,旁边的徐溥和刘大夏两人,直接一个滑跪,从远处一下子跪到了朱祐樘身边。
陛下!冤枉啊!
陛下!微臣绝对没有和这等,大逆不道的反贼暗中勾结!
陛下!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些叛军冲进土木堡大营来,二话不说就是对我们这些文武官员们,一阵乱砍。
他们都杀死了一百多名文武官员了,我们怎么可能和他们有所勾结呢?!
是啊陛下!我们总不能自己对自己出手吧?
此刻徐溥和刘大夏的求生欲望,非常之高。
朱祐樘瞥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徐溥和刘大夏,心中也觉得宣府兵变之事,他们这些文官应该是不知情的。
他们这些文官,只有擅权贪墨的胆子,没有造反的胆子。
但要说这些文官和边将们,之前没有私下勾结,朱祐樘是绝对不信的。
宣府的杨通没有和兵部,户部有所勾结的话,他根本就拿不到那么多的军火!
地上的杨魁先是一愣,最后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不错!我们确实和朝中文官勾结了!
而且就是跟徐溥和刘大夏这两人联系的,是他们给我们送火器,我们走私给北元的草原部落的!
起兵造反已经是死路一条了,杨魁也不在乎多加一条边将私通文官的罪名。
杨魁刚说完,徐溥和刘大夏便勃然大怒,急忙怒斥杨魁。
杨魁小儿,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和你们有过联系了!
这是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啊!
陛下!他污蔑我啊!他这是在污蔑我啊!
……
朱祐樘皱起眉头,只觉得他们聒噪。
闭嘴!
朱祐樘当即对汪直下令:把他们两个给我绑起来,有没有私通边境,待朕到了宣府便知。
是,陛下!
汪直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四名西厂番子上来,给徐溥和刘大夏带上了枷锁,并拖了下去。
徐溥和刘大夏两人,再次下狱。
耳边清静了之后,朱祐樘再次看向了杨魁。
其他的问题呢?继续说。
杨魁裂开嘴笑:哈哈哈!你杀了我吧!除了刚才那个问题,其他问题我是不会说的!
不说?
不说!
好。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看向高顺,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
高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