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谭小絮和高毅松去了总场。
这次会议的内容,的确是关于元旦大会的动员会议。
每年阳历年底,农场都要开元旦大会,总结这一年的工作,然后评选先进集体和个人,还有文艺演出,是农场最隆重、最受欢迎的一次大会。
能参加元旦大会的,都是各连队、各单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所以基层职工,都很羡慕能参加大会的人。
从前的谭小絮当然从来没参加过,只是听参加过的人回来炫耀大会上的演出如何精彩,得奖的人如何光荣,场长讲话如何威风八面。
听的从前的谭小絮十分向往。
现在,作为分场场长,谭小絮肯定会参加这次元旦大会,也算是圆了原主的一个梦吧。
作为这次动员会议上最年轻的干部,还是个女干部,谭小絮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一个个凑上来套近乎。
高毅松直接被挤出去老远。
高毅松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谭小絮跟一群老干部谈笑风生,举手投足,也已初具老干部气质。
原本主持这次动员会议的,应该是陈康。
不过现在陈康忙着在二分场堆肥,只能暂时由副场长常荣军代替。
会议开了整整一个小时。
会议结束,谭小絮收起笔记本,准备要走。
常荣军十分客气道:
谭场长先不急着走,和高指导员一起到我办公室喝杯茶吧?
两人又被叫到了副场长办公室。
常荣军果然亲自替两人倒了茶,还放了茶叶。
谭小絮见杯子还算干净,自己也确实口渴了,就端起来吸溜了几口,然后抱着暖手。
她大概猜到常副场长为什么找自己了,但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问:
常副场长找我有什么安排?
常荣军笑道:
没什么安排,只是想问一下,你们二分场的机械厂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机械厂现在改名了,叫铁松农机厂。
常荣军干笑一声,目光不自觉瞟了眼旁边正襟危坐、端庄矜持的高毅松:
这名字改的好,铁松,听起来有种坚不可摧的力量。
话题一转,又问:
盖厂房花了不少钱吧?
谭小絮见常荣军兜了半天圈子也说不到正题上,直接点明:
是啊,花了不少钱,不过好多都欠着呢。
常荣军没想到谭小絮这么耿直,提前准备好的词一下子都被打乱了,索性直接翻开桌面上的笔记本:
谭场长是个敞亮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建厂子确实要花钱,我这边昨天接了三通电话,一个是电缆厂的,他们说你最近一个月,从他们那赊欠了一千斤电线,还有这边水泥厂的,说你从他们那运走三十吨水泥,还有钢铁厂的,说你用了五千斤钢铁,都没给钱,是吗?
是,谭小絮承认,常副场长问起这个,是不是打算先帮我们垫上?
高毅松低下头,绷紧了嘴唇,没让自己笑出来。
常荣军连连摇头: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个农机厂一次投入太大了,而且全部欠债,农场财务也吃不消,你也知道,我们农场的财政也靠上面拨款,账上根本没有多少钱。
这倒是真的,农场这边确实没什么钱,付不起农机厂的账单。
常荣军继续道:
不光农机厂,还有一个酒厂,而且还有你们十一连队那边听说建了个暖窖(蔬菜大棚),墙砌的很厚,用砖量也很大,这三个同时进行,都是计划外的工程。
现在的情况是,不光你们财务上紧张,我们整个农场都跟着紧张。
其他几个分场都在跟我抱怨,说这段时间没有砖用,所有的砖,都被你们二分场占用了,这样继续下去,怕是会影响其他分场的正常建设。
谭小絮心里发虚,但嘴上可是一点都不虚,不慌不忙道:
影响肯定是有的,但是都过去了,一连队的砖瓦厂目前已经恢复正常,估计用不了几天,新砖就上来了,不会耽误其他连队建设,让他们正常来拉砖就行了。
常荣军点头:
好吧!
常荣军不敢说的太难听。
自己只是个副场长,暂代陈康的职权,没必要太较真。
而且,这个年轻的女场长现在势头正猛,炙手可热,常荣军也不想得罪她。
得罪她的下场,看看陈康就知道了。
所以常荣军每句话都是斟酌过了才说出口:
谭场长做事,我是放心的。
多谢领导信任!
就是这个债务……
放心吧,我在这里给常副场长立个军令状,四个月内,明年开春之前,一定把欠下的债抹平了,不会让农场财务出钱!
看她信心满满,常荣军心里暗叹:
年纪轻轻,作风还真是强悍,居然夸下海口,四个月还清建农机厂的债务?
常荣军真有点好奇,她怎么才能做的到?
他现在真心佩服起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了,是真能折腾。
常荣军重重叹息一声:
好,希望谭场长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