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说皇城司的段大人好事将近!要成亲娶妻了!
段使司要娶哪家的姑娘,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谁能受得了他那棺材脸?
你看看你,消息不灵通吧!半年前,卫家的十四姑娘进了皇城司当黑衣卫,这一来二去的和段大人日久生情,这几天经常能看见他们俩一块逛街。
站在街头的几人正在热火朝天的闲聊着,路过的女子不小心将怀中的药材撒了一地。
这不是医馆的莫姑娘?有妇人认出了她,上前道:你怎么抱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拿。
莫凌凌垂着头道:黄夫人,谢谢,我自己可以。
妇人道:我谢谢莫姑娘才是,我家小墩子长得可壮实,等我怀了二胎,还要来医馆生。
莫凌凌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好啊,我等着你来,还可以给你送一些小礼物。
妇人又与她寒暄了几句才离去。
等面前无人了,莫凌凌脸上的笑容消失,像一缕游魂一般回到了医馆。
米振川在她身后喊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小莫!
米振川不得不快跑几步,绕到她身前。
莫凌凌道:怎么了?
米振川接过她手里的药材,疑惑道:来,给我吧,想什么呢?抱着这么一大袋子东西要去哪儿?
莫凌凌道:噢,我想事情想得有点出神了,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上去歇歇。
说完,她转身要上楼,米振川又叫住了她。
小莫,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莫凌凌满心疲惫,犹豫了下,还是随着他一道在医馆门口的桌边坐下。
米掌柜,你有什么事?
米振川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道:小莫,你老家在显阳是吧。
莫凌凌点了点头。
米振川把一叠银票,还有地契放在她面前。
皇后娘娘临近生产,没空来医馆,今早宫里的嬷嬷来了消息,吩咐我一定好好同你说。
莫凌凌盯着他,道:这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要说什么?
米振川道:娘娘说,如果你还是想回显阳,随时可以走,她不再劝你留你,也不想耽误你,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莫凌凌的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皇后竟然如此说.......
之前她想回显阳,是因为见到段鸣风,她就满身不自在。
纪小姐劝了她两句,而且医馆正是用人的时候,她便留了下来。
武肃帝亲自出征后,段鸣风也没有出现在医馆周围,莫凌凌心中松快了,但也涌上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她在医馆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家家户户都以能进医馆待产为荣,临安的百姓也逐渐对她改观,甚至有些贵夫人都对她尊敬有加。
莫凌凌就没再想过要离开的事情了。
米振川问道:小莫,你的意思是?
莫凌凌回过神来,皇后既然开口允她回老家,更验证了段鸣风和卫家十四姑娘的事并非空穴来风。
她的手一抖,将热茶都洒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米振川手忙脚乱地拿起抹布,关怀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刚烧开的水,烫着了吧。
莫凌凌红着眼圈道:米掌柜,我没事。
这时,门口进来两个人。
有没有止血的药?
这阴沉的声线,莫凌凌这回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急忙低下头,看着左手烫红的一小片,扯下袖子盖住。
米振川惊讶地站起来迎接,道:是段大人,有失远迎,您哪里受伤了?让里边坐堂的大夫看看?
莫凌凌的身后又传来一道女声。
不是段大人,是我,我的手臂被剑划了一道口子,现在血止不住,什么药止血更好?
原来是卫家十四姑娘受伤了,段鸣风带她来买药。
米振川道:刀剑伤用金疮药效果最好,您跟我去上药吧。
卫彤悠不以为意地道:不用找大夫看,直接把药拿来给我就行。
米振川赶忙去将药粉拿了过来,卫彤悠将腕带解开,豪爽地把袖子一撸,把药粉就倒了上去,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米振川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姑娘,可真......
卫彤悠用下三白的凶狠眼神瞪着他,道:没看见我现在的打扮?叫什么姑娘,叫我大人!
莫凌凌悄悄偏过头,就见到穿着通身黑衣卫服侍的卫彤悠,与段鸣风站在一处,十分般配。
米振川不止拿了金疮药,还带了医馆烫伤膏来。
走回莫凌凌的桌前,道:小莫,涂一点儿药,不然该出水泡了,都怪我给你倒什么热水。
看米掌柜在自责,莫凌凌道:没事的,都是我不小心。
卫彤悠一边上药,目光一边在他们二人身上打转,她再转头,就见段鸣风已经抬脚走了。
卫彤悠利索地缠好腕带,在他身后喊道:不是你非要带我来医馆上药,走这么急做什么!
莫凌凌抓起烫伤膏跑回了楼上,一直在房间里待到晚上。
她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想,她病了。
而且还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早先,她错付情衷,黎承训也负了她,她尚且没有心痛之感,更多的是悲愤。
可得知段鸣风要成亲娶妻了,娶的是卫家的小姐,她就像被抽走了一缕魂一般,她应该为恩人高兴才是。
当他们一块出现在她眼前时,莫凌凌心口疼得厉害。
她不能再这么任由自己堕落下去。
莫凌凌深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在屋中闷了一下午,她推开窗打算透透气。
结果,猝然和一张倒挂的冷脸对视上。
莫凌凌瞳孔都被吓得一缩,她的尖叫声被一只大手捂了回去。
房间未点灯,月色下,莫凌凌的脸白的渗人。
脸色不好,你病了?段鸣风皱眉道。
莫凌凌心想,谁在窗户上见到一个倒着的人脸,脸色都好不起来吧,她没被当场吓晕都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强。
她的床就在窗口,段鸣风跃进来时,正好与要往后退的莫凌凌碰在一处。
啊!
莫凌凌被他撞到失去重心,就要从床上摔下去,又被人扯住手拉了回来。
她像拽着救命稻草般手脚并用地缠住了他。
一向以灵活轻功卓绝著称的段使司,腿脚一滞,就被莫凌凌反压回了床上。
黑暗的房间,要足够近的距离,才能看清楚对方的眉眼。
莫凌凌眼睛睁得大大的,呐呐地道:早这样,就不会认错了。
段鸣风浓黑的眉毛动了动,喉结滚了滚,他转开眼,看着床头的烫伤膏。
哪里烫伤了?
她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
段鸣风皱着眉松开了。
莫凌凌手上的烫伤涂完药就好了,被他握过,又热烫了起来。
这时,凉凉的夜风吹进屋中。
莫凌凌陡然清醒。
她知道段鸣风经常出现在医馆周围,也不止一次在她房间外了,一次两次是凑巧,碰见这么多次就是人为。
莫凌凌从段鸣风身上起来,表情变了又变。
她没有再像之前那般畏首畏尾,握紧了拳头,盯着他道:虽然我是罪臣之女,出身不好,做过官妓,还小产过,但自打我来了医馆,我的人生就不一样了。
段大人救过我,我永远记得大人的恩情,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挟恩图报的人。
我是。
段鸣风躺在她的床上,语气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莫凌凌顿住,嘴巴张大。
段鸣风以为她没听清,道:我是挟恩图报的人。
所以,跟我。
莫凌凌难堪地大声道:你走!
段鸣风神情阴鸷,像是塞漠上最沉的天气,马上要刮起狂风。
他撑起身体,头微仰着,看着站在地面的她,阴沉地问道:你想嫁那老胖子?
莫凌凌瞪着他道:嫁老胖子也比给人做小,做外室要好!
段鸣风眼神锐利地问:什么做小?什么外室?
莫凌凌道:你、你都要娶卫家姑娘了,你还来......
见段鸣风从她枕头底拿出一件东西,她的眼神仓皇地不敢看他。
段鸣风举着刻着段家家纹的匕首,一字一句地道:这是我爹传给我的匕首,是要给儿媳妇的,你日夜放在枕边,却不认账。
你既然接了这个匕首,就不能再嫁旁人。
莫凌凌心中酸苦,磕磕巴巴地威胁道:你,我,反正我不做小,要是你硬要娶我,我就,我不会寻死,我有的是手段,你和卫十四的日子不会过得舒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