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诏狱之内。
环境阴暗,就算点着灯火,也照不到狱中的每个角落。
陶婉音本来是在门口等着的,她正巧碰见了要来办案的段鸣风,她知道皇上已把审理此案的权力转交给他。
她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没想到段鸣风竟答应了她。
这位冷血的段大人,何时这样通情达理了?
陶婉音满面震惊地带着常路从正门走进来,和典狱司的人,一块跟在段鸣风身后。
她仔细地看向路上经过的每间监牢,被里边半残,奄奄一息的犯人吓得脸色惨白。
因为这些人的脸,在她心中,都化成了永王的样子。
陶婉音声音发抖地道:段大人,王爷在哪里?
段鸣风的语气与这狱中一样森寒,道:王爷就在最里边。んΤTρs://ωωω.gǎйqíиG五.cōm
陶婉音听说犯了大罪之人,所处的监牢位置就会越深。
越往里边走,冲顶的哭嚎和嘶哑的求饶声就越大,陶婉音脚软地绊了一下,还是身边的典狱长扶了她一把。
段鸣风脚步没有任何停顿,连头都没有回。
最后,他在监牢的最里侧停住。
陶婉音跟上来,面前是黑漆的铁门,有不少锈迹。
段鸣风站定后,道:钥匙?
典狱长赶忙将别在腰上的一串铜钥匙递了过去。
段鸣风看他一眼,命令道:打开。
下边的狱卒有眼色地接过去,把门上的锁打开。
进去后,陶婉音就见到一座监牢,里边空荡荡的,只有供一人躺下的狭窄草席,地上摆着糙饭残羹。
里头的人没在草席上,而是在地上趴着,口中发出疼痛的哀吟。
就算站在这里,陶婉音也能闻到药味里夹杂着的腐臭之气。
段鸣风阴沉地道:永王妃,请吧。
陶婉音看着趴在脏污的水泥地上的人,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永王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她耳朵鸣音不止,她咬住拇指,用疼痛刺激,免得她晕过去。
但也没能忍住哭腔,轻声地喃喃道:王爷。
这么细小的声音,段鸣风都没有注意到,但有位睡得正酣的人,却听见了。
他迷惑地看向门口,牢房的正门不知何时已打开,那里站着他梦里搂在怀中的人。
婉音?
有人在唤她,是永王的声音。
陶婉音放下手指,目光定定地看着正对着自己的犯人,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迹象。
婉音?!你怎么还来了!
这声音大了很多,很激动。
段鸣风指了下她的左边。
陶婉音的视线这才转向监牢最里边,那个被她下意识忽略,明亮的不像是牢狱的地方。
同样是监牢,可这间却有松软的被褥和枕头,四方桌上摆了不少吃食和酒水,一应俱全,倒像是客栈。
赵明弘从床上跳下来,眼睛比他枕头边上的夜明珠还要亮。
婉音,过来。
陶婉音再顾不得仪态,一路跑了过去。
赵明弘见她跑了起来,喊道:你别跑!小心点儿,着什么急!
就算里边的布置不像牢狱,但两人还是被外边这层冰冷的栏杆挡住了。
陶婉音从发丝到脚面,将他看了个遍。
王爷.......你还好吗?
赵明弘眼神短暂地从她身上离开,对着站在门口的人。
还请皇城使司的段大人回避一下,我们夫妻见面,有些体己话要说,不适合给外人听。
段鸣风没感情地斜了永王一眼,就转身离开。
典狱司的人留在门口继续把守着。
赵明弘扭头,对着永王妃又是另一种模样,笑得比烛火还要温暖。
好,很好,你看里边什么都有。
进了监牢,他吊着的心就放了下来,武肃帝还是对他网开了一面,羁押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永王一点儿也没有置身于诏狱的危机感,他摸摸后脑,笑着道:就是见不到你,不太好。
陶婉音眼圈越来越红,赵明弘想逗她开心,就道:不对不对,现在见到你了,就哪哪都好了。
经过惊吓,见到他安全,陶婉音的精神松懈下来,眼泪瞬时就冲刷而下。
别哭,婉音。
赵明弘慌神了,想从里头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泪。
但这栏杆的空隙实在太小,以他的手骨大小,如何都出不去。
陶婉音低着头,将泪水忍了回去,掏出随身的帕子擦干,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后已经恢复了冷静,起码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