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青梧仰面倒在草丛里,怀中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小家伙。
她轻呼道:元珩小殿下。
赵元珩老成地嗯了一声,回道:是我。
他今日才从小太监们口中听到消息,纪青梧来了宫中。
近些日子,她经常出现在父皇周围。
元珩白日里在勤政殿的门口张望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影,晚些时候特意来昭阳殿附近碰碰运气。
还真的碰见了。
他躲在树后,一路尾随着纪青梧,见她像是走累了,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肩膀一耸一耸的。んΤTρs://ωωω.gǎйqíиG五.cōm
元珩以为她在哭。
没料到自己出现把她吓着了,他有心想拉住她,但奈何力气还是不足。
忽而被拽进一个香软的怀抱中,他的小脸带上几分不自在。
纪青梧的心空了一块,正好来了个主动送上门的小家伙。
她抱住就不肯撒手。
赵元珩从未这般趴在别人身上过,而且还是躺倒在草丛中,实在有失他的皇子威仪。
他犹豫道:你,你先放开我。
纪青梧却搂的更紧了,口中道:我不放,凭什么要我放手。
元珩被迫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身下的草地,小眉毛皱了皱。
但是嗅到她身上传来的香气,黑眸经过片刻的挣扎,最终还是悄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地窝在她怀里。
躺在草地上,反而有种更踏实的感觉,纪青梧不愿起身,保持着这个姿势。
她问道:小殿下怎么在这处?
元珩眼睛看着她的衣领上的绣花,道:散步。
又问她:你为什么来这里?
纪青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来了这处,也不知走到了哪里,不远处是一座没见过的宫室。
她的声音沾了点儿低落,道:散心。
两个人散步,散到了宫中最偏僻的安华宫。
元珩小声地道:你是不是与父皇吵架了?
纪青梧顿了顿,这算得上是吵架吗?
她摇着头,口不对心地道:谁敢跟皇帝吵架,不要命了吗?
元珩向上抬眼,望着她精巧的下巴,道:我听见殿里的声音,有摔东西的动静。
小家伙在殿外吗......
他听见了多少......
纪青梧轻轻摸着他的头,想安慰他。
就只是不小心摔碎了点儿东西,没有吵架,什么都没有发生。
元珩不信她的说辞,问道:那你在哭什么?
纪青梧的眸子睁大,低头看他:我哪里有哭,你看错了。
元珩的小手摸上她的脸,确实是干的。
你父皇......
我父皇......
两人同时开口,要说的都是关于皇帝的事情。
元珩道:你先说。
纪青梧叹了口气,道:我想说,你父皇这脾气,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元珩了然地点头:父皇就是这般脾气,我早就习惯了,但爱之深,才会责之切。
他仰着头,无比认真地道:做皇帝很不容易,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难免会有心情烦躁的时候,你不要对他失望好不好,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会儿,纪青梧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心中不全然是失落,还有更多的是奇怪之意。
她不相信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对武肃帝生出来的情谊,不是靠着耳朵听来的,而是,一点一滴的相处累积出来的。
就像滴滴春雨汇聚成茫茫湖泊,逐渐映照出她深藏湖底的心意。
皇帝待她的种种,绝非是想要玩弄她感情的劣质手段。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抑或是要发生什么,会令武肃帝这样大变?
纪青梧轻咬着唇瓣,秀眉微蹙。
看她垂着眼不说话,元珩的眉毛揪在一块。
要不然,你坚持个几年,等我能够监国,我就——
纪青梧一把捂住他的小嘴。
她的眼神震颤着,这话是可以说的吗?!
监国之人向来是储君太子,而且多半会发生在皇上重病,或是即将禅位之时。
纪青梧压低声音,道:小殿下,小心祸从口出,要被有心人听到难免要大做文章。
元珩拉上她的手腕,瓮声瓮气地道:父皇就我一个皇子,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封不封太子之位,其实都是表面功夫。
说的倒也是,纪青梧的手缓慢松开。
元珩继续说服着她:等我能够监国或者亲政之时,父皇就不会被这么多政事压身,没有烦心事,脾气自然会变得更好。
纪青梧干脆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