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几人抬头望去,只见上联写着白蛟渡江,头顶一轮红日。
田员外低声道:这小子是白蛟帮的,故意放出此联,懂行的不想招惹,上当的都是外地人。
而场中,贱三爷也是瞧了一眼,眉毛一挑,开口道:听好了,‘乌龙卧壁,身披万颗金星’,怎么样?
那独眼汉子正要否认,贱三爷便不耐烦道:别跟我玩阴的,若觉得不行,就跟我到问津书院请人评理。
独眼汉子哼了一声,又瞧着贱三爷身旁坡脚年轻人,冷笑道:跛腿鸡,跳簸箕,簸箕盖住跛腿鸡。
贱三爷啐了一口,说道:独眼龙,打灯笼,灯笼照着独眼龙。
人群外,沙里飞乐了,这汉阳江湖道,就是玩的花,不比拳脚,反倒玩起了对子。
拳脚也比不过啊。
李衍摇头笑道:你看那贱三脚下。
沙里飞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却见那贱三吊儿郎当站着,但脚下砖石已出现一片裂缝,分明是用了高深的暗劲功夫,以此来警告对方。
这是不想撕破脸,大打出手。
果然,那独眼汉子也已瞧到,脸色变得难看,却依旧嘴硬道:给钱!别让这丧门星堵在门口,影响生意。
说罢哼了一声,转身进入酒楼。
很快,店掌柜就拿着几张银票跑了出来,一把塞进贱三爷手中,抱拳讨好道:三爷,您海量,咱们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好!
好!
周围百姓又是不断叫好。
这家店的名声早臭了,虽说上当的都是外地客商,但他们也都看不惯。
贱三爷笑着摇头道:开门生意,按你们这种做法,迟早得黄,还坏了我汉阳名声。
话虽如此,却也没再纠缠,将银票尽数塞入那跛脚年轻人手中。
年轻人满脸惊喜,手忙脚乱,就要从中抽出一半,却被贱三爷推了过去,些许小事,不用。
三爷,这…
年轻人是个不善言辞的,顿时不知所措。
欸~
贱三爷眨了眨眼,听说你爹还留了一坛老酒,你若过意不去…
年轻人连忙道:我让拙妻炒两菜,三爷请随我来。
哈哈哈,好。
贱三爷哈哈一笑,搂着年轻人肩膀,便阔步离开。
啧啧,是条好汉。
沙里飞眼睛一亮,改日上门结交一番。
田员外则沉思了一下,这贱三爷,喜好帮穷人打抱不平,在城惹了不少人,但人脉同样广,诸位想打听江湖上的事,都能找他。
说话间,人群已经散开。
李衍等人继续前行,绕过两条街,眼前顿时出现一条风景别致的街道。
小河从中穿过,两侧建有木栏,沿街全是高宅大院,绿木成荫,夕阳照耀下,显得颇为宁静。
穿过两户人家,便到了田员外家。
这田员外说的还明显谦虚了。
他这宅子,墙体都是由大块条石砌成。
看模样,是将徽派建筑风格与荆楚建筑特色巧妙融合,粉墙瓦黛、马头墙改建在正门之上,像守护宅院的神兽一样,称之为兽头墙。
硬山顶、翘檐、檐额有彩绘,极其精致。
王道玄此时也拿出罗盘,看了几眼,抚须道:此地坐北朝南,门前玉带环绕,明显是有高手布局,风水应该是没问题。
谁说不是呢。
田员外摇头道:也请来几个人看过,都说没问题,但家里人接连生病,就连在下晚上睡觉,也莫名觉得胸闷。
出门这段时日,才睡得安宁,肯定是哪里有问题!
道长莫急,咱们先安顿下来,随后慢慢看。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大宅门口。
门外早已有家丁护院等待,忙里忙外,将大小箱子,搬进给李衍等人准备好的院子。
进入宅子,更能看出其富贵。
前厅、中堂、后宅,布局分明,还有自家小花园和一座书楼,就连地下砖石,都请人做了砖雕,细节处都透漏着精美。
当然,依旧没看出什么。
李衍捏动法诀,深深吸了口气,顿时对着王道玄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发现。
这种情况早在众人预料之中。
若能轻易看出,这田员外岂会请不到人。
富贵人家,酒宴自然也不一般。
菜式是本地楚菜,刀工精细,讲究火候。
有清蒸武昌鱼,仅佐葱姜,旺火烹制,鱼肉鲜嫩细腻,入口即化…
有排骨藕汤,瓦罐慢炖,汤色浓郁如琥珀…
有黄陂三鲜,沔阳三蒸,都是本地名菜。
至于酒水,则是木兰玉液,按田员外说法,乃是花木兰将军替父从军,征战十二载荣归故里。
朝廷为其表功,将原先的黄陂贡酒盘龙糟坊改名为为木兰玉液。
入口醇厚绵柔,酒香扑鼻。
田员外作陪,众人酒肉俱欢。
沙里飞喝的有些微醺,忍不住看了看周围,开口道:田员外,别怪老沙我嘴多,您这宅子这么大,人气可不怎么旺啊。
田员外叹了口气,示意家丁离开,这才开口道:也不怕诸位笑话,我田家原本也算大族,但父亲去世后,因为生意上的事,兄弟间闹得不欢。
在下还有个亲弟,住在汉口那边,几次与我为难,如今已形同陌路,连过年都不往来。
倒是还有两子,但长子在问津书院读书,常年与同窗四处游山玩水,眼见着已到成家之时,却躲在外面不回来。
这二儿子,更是气人,自小喜欢佛理,更是一言不吭,进庙当了和尚,把他娘气得一病不起。
唯独女儿时常上门看望,但毕竟已经嫁人,哪能常伴左右,这偌大的宅子…
唉,老夫空有家财万贯,却依旧这般模样,也不知造了什么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几人连忙安慰,这田员外唉声叹气,多喝了几杯,没一会儿便醉了过去。
至于李衍等人,则在仆人带领下回到小院,洗漱一番,各自回房休息。
李衍虽说有些疲惫,但存神后,又精神了许多,索性点起蜡烛,取出一本册子查看。
正是刘纲给的活阴差秘要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