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巨大的水花在黑暗中响起,打破了这千年古墓之中长久的寂静。
为了防止落在水面上时冲击太大,我将玲珑揽在了怀里,虽然背上感觉到一阵火辣辣地疼痛,但还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玲珑说得没错,这佛像之中确实有一水潭,到了这里,我们才算真正从死路之中走了出来,果然是死处逢生。
凫至水潭的岸边,我将玲珑推上去,然后双手一撑紧随其后,身上衣服往下哗啦啦地滴着水,令人十分不舒服。
琴生,许哥他……我们不该扔下他的。玲珑担忧地看着寂静的上空,欲言又止地开口,我明白她在担心锤子。
我笑了笑,毫不担心地说道:你放心吧,锤子和我是发小,他的性格我比谁都了解。
锤子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个正形,但一到关键时候,他还是有几分急智的。
再说,没了你的压制,那些孤魂怨鬼是肯定要找锤子的麻烦。除了跟着跳下来,锤子别无他路。
话音刚落,上空就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妈呀!!
锤子的声音在空旷的佛像之中不停回荡,只见他整个人呈自由落体的状态掉进水潭之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片刻后,水潭之中冒出一个脑袋,锤子凫到岸边,咳了半天说道:老琴,你这见色忘友的家伙,本大爷今天要跟你算账。
我将他从水潭里拉了出来,笑嘻嘻地说道:怎么了锤哥?难道你还想和我手牵手跳下来不成?
锤子想象了一下那场面,果然打了个寒颤,哼声道:我哪有你那么幼稚,玩儿什么泰塔尼克号场景再现,哥们儿刚才那视死如归的气势,是不是很霸气?
霸气,霸气。我笑着点头。
锤子这下脸色才阴转晴,伸手到怀里摸了摸,拿出来一样东西,意味深长地挑眉说道:看看哥们儿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只见一颗青色的珠子躺在锤子的掌心,看起来非石非玉。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里面有淡淡的雾气缭绕。
玲珑伸出葱白的指尖,将青色的珠子放在麒麟血烛的烛光之下细细查看,片刻后开口说道:
这里面含着很重的煞气,许哥,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锤子指了指泛着波光的水潭,说道:刚才掉进水潭的时候,顺手摸到的,就揣在怀里了。
说着,他眨了眨眼睛开口:老琴,你不是说想顺两件宝贝走吗,我看这珠子就不错,携带方便,而且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
玲珑却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然后走到那潭水边,捧起一点水细细嗅闻着,说道:我总觉得,这潭水很不寻常。
看见她苦思冥想的模样,我笑了笑说道:玲珑,既然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你身上衣服湿了,脱下来我给你拧拧。
锤子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行啊,看不出来老琴你啥时候成妻奴了,怪殷勤的啊,一套一套的。
玲珑一听,白皙的脸颊立刻泛起了红晕,小声地说道:不用了。
她从绒服的内衬中,拿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口袋,层层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有厚厚的一叠符篆。
玲珑,这些都是高等的符篆啊。我拿过来一看,惊叹地开口道,笔力老练,一气呵成,法力凝而不散。除了法力有些单薄之外,无一不完美,这画符之人是高手啊。
而且里面还有很多我没有见过的符篆,笔触艰涩,没有十几年的苦功是成不了的。
玲珑脸庞微红地开口:这些是我画的,只可惜我的法力不高,所以这些符篆的攻击力并不强。
说着,她从里面抽出几张来,笑吟吟地说道:不过,对于衣食住行之上倒是很有几分便宜的。
锤子好奇地指着她手中的符篆发问:嫂子,你手中拿的这几张是啥符篆,能助桃花吗?
非也。玲珑俏皮地眨了眨眼,将手中的符篆贴在我的身上,原本还在湿漉漉滴水的衣服,竟然开始迅速地蒸发水分,片刻后衣服已经干透了。
这叫净衣符,我被叶采薇他们囚禁的这几个月,就是用这个来保持衣服洁净的。
玲珑笑着解释,然后用同样的办法把她和锤子身上的衣服也烘干了。
道家的符篆的确除了攻击和护身的符篆之外,还有这些生活方面的符篆,比如墨诚舞放在茅草屋里的道法典籍之上,就放有防止虫蚁光顾的符篆。
但修道之人,哪个不是以除魔卫道为已任,这些东西很少会有人去钻研,像玲珑这样制作一大叠带在身上的更是少之又少。
若不是玲珑身体孱弱,以她的天赋和能力哪里会止步于此?她必定对这些有着浓厚的兴趣,可是道法不够深厚,限制了玲珑只能触及这些对法术要求不高的符篆。从这一刻,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治好她身上的顽疾。
锤子看到自已身上的衣服一瞬间干净整洁,简直比见了鬼还要惊讶,他突然笑呵呵地说道:嫂子,要是你把这些符篆拿出去卖,肯定很多人争着抢着来买的。
玲珑听了,笑着摇了摇头:不见得,我这些符篆都是除尘符,净衣符,还有平时出行的时候用的风行符之类。现在大家都有洗衣机,烘干机,出门也有汽车飞机可以坐,谁还会来买我的符啊?
我也附和道:没错,而且玲珑这些符篆用料可是极为讲究的,符纸是用九节菖蒲和十里香熏过,朱砂之中还混着黑狗血。
这符篆的成本极高,如果不是高价买卖,根本收不回本钱。而玲珑的父亲,我记得不过是个算命先生。仔细想一想,算命先生拿高级符篆给女儿制作生活符,似乎太奢侈了一点。
或者换句话说,那玲珑的父亲根本不是算命先生这么简单。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尖酸的声音:沉琴生,你们居然没死?
我回头一看,只见叶采薇和黑衣阿赞、还有那高富帅缓缓地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几人的身上还有血迹,显然在这佛像之中吃了亏。
锤子见状哈哈大笑了一声:你们不是说自已走的是生路么?咋看起来比本大爷我还要狼狈啊。
叶采薇冷哼了一声:这是明王对我们的考验,不经历艰难险阻,怎么可能拿到至宝明王舍利?
既然如此,我们以后就各走各的,各凭本事。我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他们说道,谁要是再耍什么手段,我沉琴生拼死也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也许是被我脸上的狠厉吓到,叶采薇没有再多说什么,而那黑衣阿赞也只是静默地站在原地,脊背微微佝偻,看起来比之前还要老了几分。
我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要是这回他找不到明王舍利,肯定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