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交,空气里有难以言喻的东西在流通,会燃烧的某种元素,一不小心燃了起来,会烧成滔天巨火。丘平避开雷狗的目光。雷狗也立即发现丘平在躲避,赶紧放了他。
房间的静默像膨胀的大气球,压得他们难受。丘平开口说:你每天干那么多活儿,不累吗?
雷狗枕在自己手臂上:累。
嗯。
雷狗翻身对着他:看到你就不累了。
丘平的脸发热。雷狗怎么说话越来越放肆?他没意识到这话会导致一个什么样的结论吗?雷狗继续道:等我们装修的时候,这房间留给你。在室外加一个楼梯,你进出不用经过礼拜堂,不想见人就不见人。
那你呢,你不在这睡?
我睡办公室,要不回村里睡也行。
雷狗,丘平坐起来道,我的抚恤金下个月能拿到,我还卖了车,加起来有90来万。
雷狗很是惊喜:这么多吗?
不多,丘平的嘴巴占满泥巴似的,每个字要说出口都阻碍重重。我想用这笔钱来……来做整形手术。
雷狗脱口而出道:用来做手术,那就没钱修圣母院了。
嗯,所以我要问你同意。
雷狗沮丧地坐起来,他不懂得掩饰自己情绪,失望全写在脸上。丘平万分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是忘恩负义王八蛋,他说服人的口才全不管用了,只是等着雷狗的回应。
雷狗靠近他,道:好。
就是,好?
雷狗微笑:好就是好,我们先做手术,圣母院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装。我们不急,明年再做也可以,后年再做也可以。
丘平心里酸涩,道:等我做完手术,我想回市里。
雷狗呼吸一滞:你要走?
嗯,要没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我会很快找到工作的,丘平觉得自己活像个躲着子弹的胆小士兵,怎么都不像勇猛地重启生活的样子。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得说下去,我能自个儿照顾自个儿,不想再依赖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