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特助向秦怀初汇报一些工作上的事,初柠拉沈冰檀在沙发上说话。
初柠说:好不容易来德国一趟,怀初周一才手术,周末这两天没什么事,你不用一直在这儿陪着,不然吃完饭我带你四处转转?
沈冰檀没什么心情,摇摇头:不用了,我想留在这儿。
陪着他。
初柠还想再说什么,秦怀初看过来:妈,晚点我带她在附近转转。
他的腿还跟以前一样,其实是能稍微走点路的。
为了给沈冰檀和秦怀初留下私人空间,初柠和齐特助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秦怀初说要带自己出去,沈冰檀担心他的腿,不太乐意。
两人僵持着,最后各退一步,秦怀初坐轮椅出去。
怕他的腿着凉,沈冰檀帮他多盖了个小毯子,还在里面塞了一个热水袋,暖烘烘的。
德国的建筑与东方不同,高高的塔尖,华丽的曲线,俨然像是城堡的世界。
这里风光旖旎,充满魅力。
冬天的多瑙河畔天幕湛蓝,风景如画,带着些许神秘与梦幻。
风吹起耳边的发,一缕青丝扫过鼻尖,传来细微的痒。
沈冰檀微微低头,将发丝挽在耳后,目光落在眼前的绮丽景色上:传说‘圆舞曲之王’约翰·施特劳斯以前很喜欢在多瑙河上泛舟,有次忽然乐思如泉涌,却忘了带谱纸,便把曲谱记在了自己的袖子上,于是便有了后来著名的《蓝色多瑙河》
她闭上眼,白皙纤细的指节在栏杆上弹跳着,耳畔似能响起那欢快动人的曲调。
秦怀初从轮椅上起来,陪她在栏杆前站着:记得岳父很擅长这首曲子。
沈冰檀点头: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我小时候第一次听这首曲子就是他弹的,从此就很喜欢他的钢琴演奏。后来发现他歌也唱得特别好,于是就把他当成了偶像,很是钦佩。
她笑笑,结果还挺玄妙的,他居然是我爸。
沈冰檀托腮看着远处的河流:不知道流向维也纳的多瑙河会不会更美,那里才是约翰·施特劳斯灵感开始的地方。
秦怀初揉揉她发顶:以后带你去看。
沈冰檀怔了下,回转身来,拧眉:谁让你站起来的?
秦怀初:……
沈冰檀强行将人按回去坐下,热水袋放在腿上,重新拿毯子盖住。
秦怀初无奈地看着她:我明明人好好的,怎么被你照顾得真像个废人了?
我是为你好。外面温度低,沈冰檀推着他离开。
原本是要回医院的,秦怀初忽而指了指前方,那边有超市,我们去买点东西。
你要买什么?沈冰檀想了想,出来挺久了,要不然我先送你回房间,然后出来帮你买?
你帮我买?秦怀初挑了下眉,我怕你不好意思。
沈冰檀诧异了一瞬,再回味着秦怀初的语气,登时想起什么。
她一阵羞恼,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都要手术了,不能消停点吗。
这种手术我都做过不下二十回了,熟得很,根本不影响的好吗。而且手术之后,本来也是要适当锻炼才利于康复的。秦怀初回头,跟她商量,咱们就去买一盒,怎么样?
沈冰檀没说话,唇线抿着。
秦怀初后面的话她根本没听进去,只听进去了那轻飘飘的一句:这种手术我都做过不下二十回了,熟得很。
一次又一次的手术,腿到现在还没好,再强的意志力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这几年他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沈冰檀突然感觉眼眶一热,鼻子酸酸的。
秦怀初望着她,大掌将她柔弱无骨的手包裹住,喟叹一声:看吧,这就是我不想让你来的原因,小哭包,你再这样我就让齐特助把你送走了。
我又没哭,风太大不行吗。
……
————
秦怀初的手术在周一早上,德克威尔教授亲自主刀。
那天的气氛格外沉郁,每个人都把内心的忐忑和不安暴露的彻底。
进手术室前,沈冰檀紧紧攥着秦怀初的手。
秦怀初看着她,感觉她握着自己的掌心渗出了薄汗。
他在她掌心挠了两下,轻声道:你凑过来一点。
沈冰檀倾身把耳朵凑过来。
秦怀初声音散漫,带着点揶揄:乔乔,如果我这次手术成功了,你能不能为我做一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的话,沈冰檀莫名有一种交代后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