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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记得回过神,就已经在两千公里外的陌生都市落了地。
未来全是不可知。
得多缺心眼的人才能在那种情形下为坐飞机而感到兴奋。
当初的温诉反正不能。
机内正在放送广播,后排有两个小孩正兴奋地和自家大人说话,飞机飞机地叫。
想想我第一次坐飞机,比他们还激动点。卫松寒边扣安全带边说。
真假?温诉从窗外收回视线看他。
嗯,高中毕业的时候吧。卫松寒道,我特意挑了壹城最好的985。有我想学的专业,离我家也远,不过最主要的是为了躲我爸。飞去壹城那天,我和另一个同学都没坐过飞机,差点因为谁坐靠窗的位置打起来。
温诉道:那你最后争赢了?
输了。卫松寒道,他说大学头一个月我的午饭他全包了,我就让给他了。
温诉不由噗嗤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卫松寒不满挑眉,你不该心疼心疼你男朋友?
少年心性时期的卫松寒就是头死倔驴,一分钱都没要他爹的,手里的钱只够买去程机票,饭钱都得发发愁。
所以就算自己也很想看看窗外,最后也还是把那个机会让给了同学。
那我跟你换吧。温诉收敛了笑,轻道,反正我来湛都那天坐的窗边。还是商务舱。
……卫松寒伸手拍了下温诉的脑袋,不重但也不轻,温诉眯眯眼,在这人张嘴怼人之前,卫松寒道:不换,出国那天看够了。这次我心胸宽广,让给你了。
温诉道:那我还得谢谢你是吧?
嗯,你好好想想之后怎么谢我。
我那份飞机餐送你吃了。
……
卫松寒撑着下巴,瞅着温诉那张毫无破绽的淡定嘴脸,背后有空乘在走来走去,想干点什么也没法干,只能用鼻子低哼了声说:没良心的。
就转回头去了。
这一周卫松寒基本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今天为了赶飞机,压根儿就没睡。
时刻要盯着电话和流水动向,当老板就是这一点很累。
飞机起飞,在平流层平稳飞行时,温诉转了下头,卫松寒正抱着臂,脑袋微微垂了下来。
仔细看,眼下有一点点熬夜过后的乌青。
他叫来空乘,要了毛毯和眼罩。
……温诉?卫松寒睡得浅,半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
温诉应了声,把毯子给他搭上:你睡,到了叫你。
他把眼罩也递给卫松寒,卫松寒迷迷糊糊地接过来。机内空调其实开得有点冷,他随手把毛毯扯了一半给温诉盖着。
别又发烧。
温诉不以为意:哪有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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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可怜巴巴了。
你。卫松寒戴着眼罩,说得一本正经,我那时感觉自己像在喂小狗一样的。
温诉:……
温诉拿鞋尖轻轻踢了卫松寒一下,没用力,疼是不疼,但抗议的意思很明显。
一般温诉找不到能反驳他的话了,就会这么耍无赖。
卫松寒喊他:温诉。
温诉:干嘛?
不高兴,但还会理人。
你家乡是什么样的地方?卫松寒闭着眼问,没听你提过。
温诉沉默了会儿,说:很普通的地方。
有山有水,城市该有的东西,它都有。也就那样。
那我也想去看看。
温诉看着窗外,半晌,嗯了声。
飞机上的两个小时说长也不长,卫松寒睡了一路,落地时,才被温诉叫醒。
两个人打了个车,温诉看他一个劲打个哈欠,就道:可以去酒店再睡会儿。
不用。卫松寒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懒倦,不是要去给你妈妈扫墓?
温诉点头:先去买点东西。
温诉说他妈妈葬在郊区的山上。城市的公墓陵园太贵了,当初他爸已经把家里的钱败得差不多了,就算费用并不算高昂,但也支付不起。
工作日的中午,两个人在附近吃顿饭,又去买了点香和纸钱。
温诉从小就住在城里,很少会来县城。这里人少,老人比较多,他把口罩摘了也没几个人认识他。
山上有一股雨后泥土的淡淡清新味,在纸醉金迷的大都会待久了,这种满山绿野的大自然风景其实挺令人新奇。
……应该就是这儿。走在前面的温诉停下脚步,卫松寒转头就看见一座有些落灰的、陈旧的墓碑安静伫立在那里。
大概是因为多年无人清扫,落叶堆了一地。
卫松寒放下手里的袋子,去拿一旁不知是谁丢在这里不要的扫帚。
卫松寒。温诉喊他。
没事。卫松寒道,该我做的。
温诉就不说话了。
两个人之后一起把周围的杂草落叶清扫了。山上的风吹过来,拂过额角的汗水,有些凉意。
墓前空地被打理干净,温诉丢开扫帚,从袋子里拿出买的香。
刚才路过花店,卫松寒还进去买了束颜色清浅的花。
两个人一言不发,点了香,又烧了纸,小小的火光伴随着烟雾被风卷上天空,有些呛人,有些灼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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