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近舟沉了眸子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女子莞尔一笑,我姓白,白忱雪,你呢?
名字也带个雪,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
顾近舟心里起了细微的波澜,迟疑片刻,回:阿煦。
白忱雪微微挑眉,你贵姓?
顾近舟道:不重要。
见他不想说,白忱雪便不再多问。
她压抑着过快的心跳细细打量他,但见他长身玉立,英姿挺拔,面目极是俊朗,眼中颇有刚毅之色,双眼皮折痕很深,瞳仁深邃,是真真正正的浓颜系美男子,浓颜硬骨。身上既有大富之家公子哥的风雅,又有英年男子强硬的刚烈气息。
顾近舟同样用眼角余光打量她。
只见她皮肤雪白,模样温柔,长发披肩,眼睛亦是大眼睛,薄薄的单眼皮,睫毛很长但稀疏,秀气的鼻梁寡寡的,嘴唇也薄薄的。
很漂亮的姑娘,年纪也很轻,可惜面相有点薄,身形也单薄瘦削。
五官倒是有三四分像凌雪,温柔的气质也像。
顾近舟克制着情绪,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来爬山?不怕不安全吗?
白忱雪俯视漫山如血枫叶,目光一时变得深远,幽幽道:一时兴起吧,突然想来看看这漫天枫叶。
顾近舟心中波澜更甚。
他也是一时兴起,突然想来看看这漫山遍野的枫叶。
他视线落下去,落到她细瘦的腿上,说:再待一会儿就下山吧,天黑之前还能赶到山下,天黑后危险。
白忱雪答应着,好。
心中却有些细微的不舍。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舍不得这么美的风景,还是舍不得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
黄昏中,乌蓝的天际和暖黄的夕阳交叠,血一样鲜红的枫叶一直燃到天际,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二人一个英朗挺拔,一个雪白柔美,亦像画中人。
顾近舟此时脑中全是上一世和凌雪来观赏枫林的画面。
那天她不小心崴了脚。
他背她下山。
她趴在他后背上,用袖子给他擦汗,说等以后结婚生了孩子,带着孩子一起来看这么美的枫林。
他说生一个女儿就好,像她一样漂亮。
她却说要生一儿一女,儿子像他,女儿像她,凑两个好字。
军校毕业,接受严苛的特训后,他以卧底身份被派去金三角执行任务,再后来他身份暴露,被毒枭虐杀,她和他的父母弟弟妹妹等人也被残忍杀害,她的头和四肢被砍断,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割下来,死之前还被多人奸污……
他不敢再想下去,心脏疼得厉害。
他亏欠她太多太多,几世都还不完。
白忱雪扭头看他,阿煦,你在想什么?
顾近舟微微出神。
声音并不是凌雪的音色,但是那声阿煦,让他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他回道:没什么。你以前来爬过这座山?
白忱雪淡淡一笑,神色却有些怅惘,我说第一次来,你信吗?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总觉得很熟悉,好像是梦里来爬过,或者前世来过。
后半句,她是开玩笑说的。
顾近舟却听得心头一动。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往前走,挡在白忱书前面。
这样如果她不小心摔下来,他能第一时间接住她。
白忱雪望着他挺拔的肩背,问:阿煦,你是京都本地人吗?
顾近舟心中揣着心事,回:算是吧。
白忱雪笑,懂了,老家不是京都的?
差不多。
白忱雪好像身体很差,下山并不累,可她仍气喘吁吁,额头冒虚汗。
可能是暖黄色的夕阳有滤镜作用,离了夕阳的光芒,她雪白的面孔变得苍白。
顾近舟盯着她苍白的面色,问:白姑娘,你身体不太好?
白忱雪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说:对,打小身体就不好,总爱生病。
没看医生吗?
看过,医生说先天气血不足,不建议做剧烈运动,补也没用,虚不受补。
顾近舟沉默不语。
白忱雪是打出租车来的,出租车停在山脚下,正在等她。
白忱雪从包中掏出手机,说:阿煦,加个微信吧?你今天救了我一命,等有你空了,请你吃饭,太感谢你了。
如果是顾近舟本人,会非常反感这种事。
会觉得这女人很有心机,加他好友,是为了追他。
可眼下的顾近舟不是本人。
他从裤兜中掏出手机,和白忱雪加了好友,并互相留了手机号码。
白忱雪朝出租车走去。
顾近舟望着她削瘦的身影,觉得背影也有种隔了经年的熟悉感。
眼瞅着她就要拉开出租车车门,他突然出声喊道:等等!
白忱雪回眸,冲他嫣然一笑,怎么了?阿煦。
她脸色太苍白,五官又薄相,笑起来有种破碎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