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转头盯着季严烨看。
男人按下锁屏键,终于抬起头来,声音平静:怎么了?
阮锦问道:咱们到底要去哪儿?
季严烨漫不经心道:游乐场。
游乐场?!阮锦却惊了一下。
她几乎怀疑这人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游乐场那种地方,他怎么可以去!
且不说人员太过密集,坐轮椅很容易被挤到,光是里面各种各样的叫喊,惊呼声他就受不了。
人觉得刺激时,和感到惊恐时,发出的叫喊声本身就很相似。
过山车极速下降,一车人可能都在大声呼嚎。
别人听了可能觉得可笑,对于季严烨而言,这声音却可以把他带回到三年前那惨痛的事故现场。
人家正常人去游乐场是为了娱乐,他去游乐场纯粹是为了要命…
阮锦一想到这些就不淡定了。
她声音都有点儿发颤:你是不是…不想活啦?
急忙又趴在前座的椅背上:老刘,你别听他的,不能去游乐场,千万不能去!
老刘便苦笑了一下:阮小姐,我没有办法违背季先生的命令。
阮锦更着急:那我是他老婆,你不也得听我的话吗?
季严烨皱着眉把人扒拉下来。
安慰道:我不是不想活了,是想好好活。
什么意思?阮锦不解。
季严烨说:听说过脱敏治疗吗?我去游乐场就是为了这个。
阮锦老老实实摇头:没听说过。
他便解释:就是通过反复刺激来达到麻木的效果,多重复几次,大脑适应了,自然就不会再出现过激的心理反应和行为。
阮锦便更惊讶:你这是在冒险!褚医生也不可能同意你这么做!
她想了想,试图跟他讲道理:人的大脑就像是精密的零件,任何一个地方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到整体,根本不能这样粗暴的对待,万一你频繁受刺激之后,心理上不会出现麻木的现象,反倒是彻底崩溃呢?
季严烨漫不经心道:那我就做一个疯子或是傻子,整日里吃吃喝喝,也挺开心。
阮锦都快被气死了:你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季严烨这才稍微正色了些,看着她说:我的个性一向如此,不成功便成仁,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
这话说得就带着些冷意。
阮锦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悻悻的闭嘴。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类型,季严烨从未特地注意过自己的语气措辞,有些话是自然而然就说出来的。
这会儿看见小姑娘面上讪讪的,他才皱着眉回想了片刻。
稍稍有些后悔,索性放柔了声音:传统的治疗方案对我毫无用处,我才会寻找其他方案,这其实也不算冒险,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承受能力———我必须赌一把,如果不尝试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会在轮椅上度过,也不能去任何嘈杂的地方,只能把自己封闭在院子中。
他这么一解释,阮锦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纠结道:那万一一会儿你发病十分严重怎么办?
季严烨淡淡道:有褚医生在,再不行就送医院。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阮锦便知道自己肯定阻止不了。
但她心里实在是担心,一路上总是忍不住想看他。
明目张胆的盯肯定会被发现,于是阮锦想了个办法。
把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她就歪着脑袋看玻璃上的倒影,表面上倒像是在悠闲地欣赏窗外风景。
从侧脸上来看,男人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像是没察觉似的。
于是她便更加肆无忌惮,索性也懒得把脑袋扭回去,直勾勾盯着玻璃中的身影发呆。
又过了约莫两分钟,季严烨慢慢的放下平板。
他的声音平静:小姑娘。
阮锦:啊?
别盯了。他转过头,浅色的眸子中带着笑意:再看我就被你盯穿了。
阮锦:…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哦。假装淡定的答应了一声,她慢吞吞转回头去。
感觉盯着自己的那道目光仍未移开,她耳尖儿慢慢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