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萝神色复杂,目光里仍带了满满当当的不敢置信:食铁兽……是大熊猫?
修真界本就没有‘大熊猫’这种称呼,食铁兽才是它的大名。
楚明筝看出小朋友茫然与失落的表情,摸摸她脑袋:云师兄是为了你们好——你想呀,当时你、陆望、星燃和白也第一次见到咩咩,都觉得很开心对不对?可如果知道它是师兄,一定不敢和它一起玩。
她顿了顿,努力在大脑里组织语句,让自己的话能被几个小朋友信服:金凌城……金凌城也是一样。那时白也对身边的一切都不熟悉,朋友也不多,云衡师兄把自己伪装成小孩子,是为了——
楚明筝沉默了好几个瞬息。
楚明筝:是为了降低他的防备,顺理成章和他成为朋友。
什么叫能言善道,什么叫妙语连珠。
云衡就差一双荷包蛋泪眼,心里咚咚撞墙的小人停下了癫狂的动作。
说得连他自己都要信了——天仙子,楚师妹一定是下凡而来普渡众生的天仙子吧!
她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秦萝听罢,虽然还是有些懵懵懂懂难以接受,但颤动不止的眼珠总算平息了下去,看向云衡时,莫名多出几分敬佩与理解的意思。
云衡决定今夜就把楚师妹给供起来。
在他干掉骆明庭那贱人以后。
这位……是琅霄君。
江逢月迟疑出声:琅霄君与苍梧向来交好,听说我们来了卫州,特意前来拜访。
她好不容易识趣一回,把顺便与云衡交流交流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头。
秦萝之前听说过琅霄君的名号,闻言扬起脑袋。
站在她娘亲身边的,是个非常年轻好看的大哥哥。听说剑修冷冽,乐修风流,法修则大多儒雅清隽,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琅霄君活了千百年,模样居然还停留在少年与青年的过渡之间,眉目清和冷肃,嘴角噙了如沐春风的浅笑,茕茕而立,白衣蕴出缕缕流光。
诸位午好。
琅霄君俯首轻笑:久闻苍梧仙宗的小弟子们天资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他说罢抿了唇,目光忽地一转,和煦如风掠过,落在秦楼身边:这位便是秦楼小道友罢。
琅霄君的态度无可挑剔,可当秦萝抬头看向哥哥,却察觉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色。
秦楼颔首,迅速压下异色:琅霄君。
琅霄君闭关百年,此次前来,是想见见当下修真界中的年轻才俊。
江逢月道:午食茶点都已备好,不如我们前往亭下详谈。
云师兄神色恍惚,仿佛受到很大的打击,面无表情地捂着头说自己肚肚疼,拒绝了午餐的邀约,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如此一来,今日尚未露面的只剩下谢寻非。
小谢呀。
江逢月不知想起什么,掩了唇轻轻笑:他师傅千杯不倒,非要劝他品酒,没成想那孩子酒量浅得厉害,没喝两口就犯迷糊了。
秦萝怎么也没办法把犯迷糊和谢寻非联系起来,听她继续说:你没看见他当时的模样,小谢平日里多正经一个人,醉酒之后晕乎乎的,一直念叨说自己想吃咩咩羊奶香糕。
——他当初明明对咩咩羊奶香糕特别不屑一顾的!
秦萝成功抓到他把柄,抿了抿薄唇,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谢寻非的卧房距离云衡很近,等江逢月敲响房门,很快传来吱呀响声。
房门另一边的小少年似是刚刚睡醒,双眼满含迷蒙的黑色。他只匆匆整理了衣物,头发来不及扎起,锦缎一样倾泻在后背与腰间,其中几缕缩在颈窝里头,衬出玉似的冷白皮肤。
他没想到房间外站着这么多人,少有地露出怔忪之色。
清醒一些了吗?
江逢月轻声笑笑:午食已经备好了。
谢寻非安静点头,周身慵懒的睡意渐渐散去,重新覆上锐利剑气。
下一瞬,又听她压低声音继续说:你昨夜想吃咩咩羊奶香糕,我今早特意为你买了一笼。
好不容易强撑清醒的少年陡然顿住,下意识看一眼秦萝,脖子上涌起浅浅的红。
我没有——
他说到一半,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仓皇别开视线,加快语速:我洗漱,马上就来。
于是谢寻非最终还是坐在了咩咩羊奶香糕正前面。
这顿饭听说是卫州本地大厨所做,堪称色香味俱全。
琅霄君是个十分传统的修士,绝不食用五谷杂粮——秦萝听说,像这种地位尊贵的道君,往往只喝琼脂玉露、天山雪水、或是晨间露水泡的茶。
跟花仙子似的。
我听说当年正道围剿霍诀,是琅霄君亲手把他解决掉了!好厉害!
江星燃是个热血上头的傻仔,对正邪大战的故事颇有兴趣,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当年的大名人,忍不住两眼放光。
青年苦笑摇头:我与霍诀,不提也罢。他本是个天资聪颖的好苗子,只可惜全因一念之差,不得已走上邪路……如今想来,唯有无尽唏嘘。
不过……霍诀的尸首似乎一直没被找到,千百年来的搜寻全都一无所获,成了个悬而未解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