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部小说让他胜利地通过了这场考试。是他自己写的小说。一部很俗气、充满陈词滥调的小说。这部假想中的小说里出现了几个片段,其中有些场景来自于旧上海著名作家包天笑《钏影楼回忆录》中的一两件轶事。我们必须承认,鲍天啸写得实在不如包天笑,鲍天啸身上没有什么名士气,小说写得俗不可耐。就是那么一部艳俗、老套、哗众取宠的小说,却悖论般地让鲍天啸选择了去让自己当一名英雄。
从某种意义上看,这是小说的胜利。虚构故事的胜利。也就是说,即便最滥俗的小说,也有可能让人物暂时抬高视角,越过封锁,摆脱宿命般无聊的日常生活时间线。发动他们个人的、勇敢的进攻,制造他们个人的、却属于人类历史的传奇事件——事件是超越其原因的结果(齐泽克),世界在因果论的撑竿跳中前行。
与此相同,《特工徐向璧》描绘了虚构故事对现实生活的另一场抵抗。一对平凡夫妻,既厌烦人生,也相互厌烦。也许就此永远厌烦下去,也许在未来某一天,行至某处突然脱轨。但此刻,他们选择了自主脱轨。是男主人公自己挑选了一条情节线,为自己重新设定了角色身份,诱惑女主角进入新的故事脚本。不知道小说中那个结局算不算得上一场胜利,但至少他们的生活状态从此不同以往了。
总有人在说,生活比小说更精彩,说得振振有词,听起来很有道理,于是他就不去读小说了。但说的人没有意识到这样一个逻辑陷阱:当他说生活比小说更精彩时,他是在用小说的标准来衡量,来比较两者高下。事实上倒是可以这么说,因为小说提供了某种标准,生活才有可能变得更精彩。小说能够让生活更简要、更准确、更有意义,小说也能让生活更加变化无穷。即使是人工制造的那个西部世界,也需要几条新故事线,才能让那些机器人动起来。
追-更:popobl.vip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