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明明温声细语,唐聿却被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萧远的目光好像利刃,唐聿装出来的平静像纸一样薄得可笑,只要轻轻一划就可以看到他埋藏在心底的紧张和惊恐。
唐聿的大脑飞速运转,得像个办法把萧远搪塞过去,不能让他知道战事降至。以来这些不过是唐聿根据李承沣言行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若是告诉了萧远,事情闹大了难以收场,二来,若果真如此,那就证明李承沣确实有萧远不知道的手段,也是日后会是他用来对付萧远的倚仗,唐聿还记得自己是哪边的人,不能暴露皇上的底牌。
急中生智,唐聿想起些前情:祸乱京城的奸人还未抓住,他上次能在雁鸣山众目睽睽之下对你和陛下动手,想必不会被前阵子的阵势吓退,蛰伏了这些时日,我怕那伙人又要蠢蠢欲动,是以打算早做防备,免得京中生乱。
唐聿一口气说完,紧紧地盯着萧远的眼睛,不敢有丝毫的躲避,生怕萧远看出他的心虚。好在,萧远目光复杂地看了唐聿半晌,终究还是勉强相信了他的说辞。
虽然,这借口显得唐聿仿佛榆木脑袋。
萧远曾经给唐聿一层一层地分析过,所谓勾结外敌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右相张甾,也跟唐聿好生解释过,张甾的动机是李承沣遇刺后扶幼帝上位,借机大权独揽。后来皇嗣夭折,张甾的小算盘也随之流产,这时候唐聿反倒警觉了起来,衬得萧远之前苦口婆心的悉心教诲,仿佛对牛弹琴。
若是有人这般灵智不开,唐聿恐怕也会露出如此复杂的目光,甚至还要出言讥讽,如此看来,萧远当真是修养了得了。
最近皇上在忙什么呢?萧远突然问。
哦,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们的陛下好像已经许久没有闹出幺蛾子来折腾我了,有些不习惯。他……身体还好吗?
萧远这样问,便绝不只是关心李承沣的身体这么简单。李承沣不满萧远专权,这一点萧远心里一清二楚,也知道皇上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早就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只是李承沣最近实在安静得反常。
咳……陛下最近许是在潜心学习吧。唐聿干笑。
唔。萧远点着头,你这几次进宫,难道是皇上要同你讨论学术不成?
是……是的。唐聿艰难道,从前就是我俩一起进学,皇上习惯了同我一起研讨。
萧远的脸上明摆着不信,谁都知道唐小少爷平生最恨舞文弄墨,宁愿和军营里那些大老粗喝酒摔跤,也不愿安安生生坐在书院里听先生之乎者也。听唐聿说李承沣找他探讨学术,不如听说书老儿侃封神演义,至少后者有可能是真的。
你先前送的书皇上都看完了,大有启发,现下正自己找旁的书钻研,一时半会管不了别的杂事了。
唐聿一开始还臊得慌,但睁着眼说瞎话说多了,突然觉出两分顺口,自己就往下编了起来。
行了,我知晓了。萧远不愿听唐聿胡扯,及时让他打住。
唐聿,你听好了,我不是和你开玩笑。萧远正色道:军中无小事,我不管你和皇上在谋划什么,一定不可自作主张,万事都要拿到朝堂上议过。大周才经战乱,内里都是空虚,急需休养生息,陛下年轻气盛,但我等要为社稷计深远。
唐聿,你是心里有数的,我希望你没有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