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懂命令,却非常僵硬;不是人,但好像也不是鬼……
留在这里也不会有更多收获了,荆白决定离开长廊,朝昨天柏易送饭的莲花池进发,到那里等他的消息。
柏易是第三次来到厨房了,但每次走进来,他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对于外界现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温度来说,厨房的环境实在是十分友好。炉火一刻不停地燃烧着,带来源源不断的温暖,走进厨房,就好像走进了一个带着食物香味的、暖洋洋的春天。
虽然这个厨房只供应东院的餐食,但同范府的其他建筑一样,它的设计非常漂亮。
厨房面积很大,挑高也很高,显得大气阔朗,又不憋闷;各色食物包括燃料的分区也清晰齐整。
红案白案的地盘都分得清清楚楚,各自挂着各自的工具。角落处还有条案和壁橱,用来存放锅碗瓢盆之类的厨具。
炉灶的地方靠外,是单独隔出来的。五口大灶并排,灶门都是一般大小的半拱形。
只有中间的两个灶门是点燃的,火光映得灶心红通通的,也映红了蹲在灶旁边的人的脸孔。
说到炉灶,卫宁昨天和众人碰头时还吐槽了这事。
当时她说灶上的火不能熄,就有人问她,是不是炖了什么老火汤之类的,结果卫宁大摇其头,说灶上什么也没有。
问的人咋舌道:那不就是干烧?
卫宁耸了耸肩,无奈地道:是啊,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我也不知道这火不能熄,到底是在烧些什么。
好在厨房的烟道设计得不错,就算炉子终年不灭,也没有熏人的烟气儿。
柏易昨天来的时候看到两口熊熊燃烧的空炉灶,心里也直犯嘀咕,今天来的时候虽然也觉得古怪,倒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卫宁还在炉灶前忙活,一步也没离开。她把头发扎成一根利索的大辫子,左手拿着一根木柴,右手抄了一个长长的火钳,戴着两个手套,熟练地拨弄着火焰,确保灶心不会被堵住。
柏易走进来时,她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来人是柏易,惊异地道:咦,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啊?她一句话就说得柏易脸色突变,还没回过神来,就见柏易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她面前,紧盯着她,严肃地问:你今天见过我?什么时候的事?
他一路走得不慢,进厨房之前还特地看了天色。看太阳的位置,现在最多10点多一点,他昨天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过来取管家的餐食。
这个时间条案上只会有管家的餐盒,应该是优先供应他的饮食。等管家吃完,他把食盒提回来,差不多就是正午时分。到时候条案上又会出现卫宁等几个人的餐食,他再一一给他们送过去。
饭当然不是卫宁做的,但是到了时间,角落的条案上,餐盒会自动出现。
他早上和荆白拿灯笼耽误了一会儿时间,但并没晚多久,就算现在送饭过去也不算迟。
可卫宁说回来,就好像今天见他来过似的。他今天是第一次来厨房!
卫宁吃惊地道:这倒不是,我刚醒过来没多久,之前也没见着你人。你是说之前没来过吗?
她指着厨房角落的那个雕饰精美的黄花梨木条案,继续道:我今天醒过来的时候,条案就空了!
昨天听小曼说,她能自己去应卯可能和睡得早有关系,卫宁昨晚回了房间,天一黑就洗漱完毕早早睡下,就是希望能自己起来应卯。
但今天醒来时,她都不用睁眼,只要感受到脸侧那温暖干燥的热度,还有空气里弥漫的蔬果清香,就知道自己应卯的计划又失败了。
果不其然,一睁开眼,她已经又穿着一身烧火丫头的装备蹲在炉灶面前,心里多少有些丧气。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今天醒得比昨天更晚了一点。
为了确认这件事,她特地确认了,条案是空的。
而昨天她醒来时,那个属于管家的精致食盒可是好端端放在条案上的。
当时已经两顿没吃了,她虽然饥肠辘辘,但毕竟过了那么多副本,如果还会为了口腹之欲冒险,她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看那食盒的成色,再看自己那身不保暖的棉衣,卫宁当然知道那里面的东西不是给自己吃的,何况她还忧心着火不能熄的事情,因此动都没动过。
再过了好一阵,她才见到了柏易,从柏易口中得知那是管家的餐盒;得知柏易要去见管家,还要回来拿众人的餐食,她才求了柏易帮她问问炉灶不能离人的事。
结果今天醒来时,一见条案是空的,卫宁当真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自己醒晚了多久呢!
听柏易说没来过,她向柏易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斩钉截铁道:我发誓我没动过,你借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他的东西啊!
柏易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冲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不是你。
他来之前有心理准备,毕竟管家今天没交代给他送饭的任务,他多少有所预料。
不过,他并不认为那只趾高气昂的老王八会饿着自己。
餐盒消失,要么是找了别的人去送,要么就是有别的途径到他那里。
柏易早上才被这只老王八一掌拍出了身体,今天是绝不可能再去找他第二次了。
但这样一来,等于他今天没有自己的工作。
虽然这样意味着他有时间出去调查,但如果管家明天应卯时问起工作的情况,他可能就有麻烦了。
不知荆白那边是不是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不过他比自己好一点,起码有个确定的工作地点,不至于和自己一样抓瞎。
想到这里,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卫宁多看了他几眼,见他神色竟然没有什么异常,目光闪了闪,疑惑地追问:你确定你之前没来过吗?会不会是你早上不清醒那会儿已经来过厨房,拿过餐盒了?
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用火钳拨了拨灶膛里的灰,俨然已经是个合格的烧火丫头。
两人都坐在灶门边,温暖的空气中,只有火花燃烧的噼啪声,热乎乎的空气映得两个人的脸色都分外红润,似乎连谈话的氛围也变得放松。
柏易似在沉思,没有作答,卫宁等了一阵,又面带不甘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今天醒得也比昨天晚。管家那个餐盒今天到底有没有在条案上出现过,我都不知道。我还说等你再来的时候问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柏易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以确定我早上没来过,因为我是自己去应的卯。
卫宁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柏易的意思是他今天一直都是清醒的,不禁瞪大了眼睛,道:你看见我了吗?我有没有什么异常?
柏易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摇头道:你们这群不清醒的人,都是踩点进来,踩点出去,不会有什么大的差别。
卫宁抿了抿干得起皮的嘴唇,试探着道:所以,今天早上的时候,清醒的人还是你和小曼,对吗?你这里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说说看,我帮你分析分析。
柏易哟了一声,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怎么,怕我活不到晚上了?
卫宁看出他神色中的一丝讽意,脸顿时涨红了。
卫宁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在空手套白狼,但是现在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塔里,她好歹是个组织的高层,当然有自己的骄傲。可是昨天在厨房里耗了一天,肉眼可见地,今天还要继续在这耗一天。
柏易好歹还能出去走一走,她出去看一眼天色都担心炉火熄了,一整天下来,时时刻刻都拿着火钳,吃饭的时候她都坐在灶膛前,右手吃饭,左手戴着手套,火钳就放在她自己的脚边。
烧火看上去是个轻省活儿,用不了多少体力,于东和小舒昨天羡慕得不行,但她也一整天都在炉火前面烤着。
暖是暖了,却也口干舌燥,干得直咳嗽,就这样,卫宁也只敢在渴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喝一口水润润喉。她怕出去上厕所的功夫,炉火说熄就熄了,会不明不白丢了小命。
范府这个副本,单人能得到的信息太少了。事实上,就算加上一起进来的组织里的于东和小舒,她也是毫无头绪。
进副本之前,她还觉得自己足够幸运,光组织里,一起进来的就有两个人,还都和她关系不错。
如果不是特别难的副本,她很有自信能活着出来,说不定还能靠三人份的信息量一口气冲到第五层。
谁知道进来之后会是这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