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配合地往旁边一歪,语气甚至是轻松的:肯定死了啊。我只有某些特殊的情形下才会拥有那种力量。平时副本里,我就是个普通人。
荆白点了点头,柏易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醒荆白道:对了,我刚才发现,那个东西在我的身体里面的时候,发挥不出超出我这具躯体的力量。
但是它可以暂时脱离我的身体,就像刚才在小院门外,我们头顶上那样……
荆白忽然抬头看着他,他的脸色依然比平时更苍白,目光却比任何一次看着柏易的时候都更尖锐。
他沉声问:如果那个时候杀死你的身体,你和他……
他果然猜到了。
柏易轻轻点头,确认道:我和它,都会死。
说到这里时,柏易向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灯笼,思索着道:刚才我们不就猜过了吗?我昨晚有隐约的猜测,以为蜡烛意味着我们的灵魂。如果蜡烛烧光,也就意味着死了。
但现在想来,比起灵魂,我觉得蜡烛更像是我们的魂魄和自己身体的联系。因为和那个东西对抗时,虽然蜡烛变短了,但我并没有觉得我的灵魂变得更虚弱。
他说到这里,苦涩地冲荆白笑了笑:只是变得更容易出窍了。
两种猜测的区别在于灵魂如果蜡烛烧尽,魂魄是否还存在;但后者的后果显然比前者更加可怕。
如果蜡烛是魂魄,烧完了无非是死透了;可如果蜡烛代表的是人和自己身体的联系,那一旦被烧完了,岂不是永生永世困在了副本里?甚至还要眼睁睁看那些怪物占据自己的身体!
当时两人决定到凉亭处再分头行动,谈妥了之后,在来路上也没浪费时间,把关于灯笼和蜡烛的思路重新梳理了一遍。
他们首先检查了各自蜡烛的长度。
虽然没有尺子,但从昨夜拿烛火烧了头发开始,荆白意识到蜡烛是关键道具,用手指仔细确认过蜡烛的长度。
荆白把自己昨晚的实验告诉了柏易——他昨晚回来时,特意没有点灯,想看天黑之后房间里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结果天一黑,就被一阵剧烈的大风撞开房门,灯笼和油灯一起亮了起来。他当即去查看灯笼,发现蜡烛比前天晚上他刚拿到的时候明显变短了,底下还有一大滩白色的烛泪。
听到这里的时候,柏易脸色非常难看。他难得地以一种非常肃穆的表情看着荆白:你胆子太大了,这很危险!所谓的‘大风’,很可能是活人的眼睛看不到的东西。
荆白此时回忆起来,也意识到彼时确实凶险,只是当时线索太少,他并没有觉察到这个副本和灵魂直接相关,才敢冒险一试。
他索性点点头,爽快地承认道:是,但收益也很大。
柏易说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他会怼回来的准备,没想到荆白承认得这么痛快,严厉的神色险些没绷住,嘴角抽了一下。
荆白却没注意到他神色的细微变化。事实上,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个性,如果有失误,也并不介意承认。
只是失误这种事在他身上太少见,才导致了柏易的误判。
荆白道:我昨天白天没带灯笼出去,但昨晚检查灯笼的时候,发现蜡烛比前天晚上短了大约一根手指的长度。
巧了,我昨晚回去也查看了灯笼,柏易清了清嗓子,正经地道:……昨晚的时候,我的蜡烛和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样,毫无变化。
他说话间,荆白再次比对了蜡烛此时的长度,发现比今天早上出门前又短了一寸左右。
又变短了一些。荆白将手从灯笼里拿出来,笃定地道:我觉得是因为早上应卯的时候,管家训话那段时间,我们的身体都不受控制的缘故。
两人目光交汇,各自从对方眼中发现了赞同之色。
柏易补充道:身体不受控制的时候,蜡烛就会自动点燃,避免我们的被附体?
荆白点了点头:经过昨晚和今天的事,很明显了。和服色应该没有关系,蜡烛只和我们身体被人控制的时间有关,也能帮我们摆脱控制。
进副本的第一天晚上,我们都是天黑之后,身体被控制才找到了落脚的房间。
柏易叹了口气:对,我昨天没带灯笼出来。但是我猜前天晚上那会儿,我们蜡烛的长度应该是差不多的。
荆白接了他的话,道:是,但昨天你是自己去应卯的,我不是。我被控制的时间比你长,所以等到今天早上,我的蜡烛就比你的短。
两人昨晚还都利用烛火赶退了妄图侵袭身体的鬼怪,算是各有消耗,主要的差距应该就出在荆白被控制着去应卯的时间。
柏易忽然想起了什么:那这样的话,原本蜡烛剩得最多的应该是小曼。
直到昨晚为止,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控制过身体的人。
可惜这个纪录没能保持下去,今天早上来应卯的,并不是小曼本人。
提到其他人,气氛凝固了片刻,还是柏易首先笑了一下,打破了僵局。他举了举手中的灯笼,笑道:现在可是我的蜡烛比你的短了。
荆白斜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柏易撇了撇嘴,假装不是在同荆白说话一般,大声嘀咕:我这不是苦中作乐嘛,要不然怎么办,找人哭诉?
他说这话时,荆白忍不住想象了那个场景,脊背上窜上一股恶寒。
不过,此时柏易的状况确实不容乐观。
荆白的目光垂落下来,在柏易的灯笼上停留了片刻。
柏易的蜡烛原本比他长,但因为刚才那次出窍的消耗,现在比他还短了两寸左右。
而且最要命的是,柏易因为体质特殊,身体和灵魂的联系不如一般人巩固!应卯之前他的蜡烛比荆白还长一些,结果两人都被管家拍了一下,柏易出窍了,荆白却没有。
这样的情况非常糟糕,一来,是蜡烛的存在本身对柏易来说非常关键,几乎不能离身;二来一个很大的弊端,就是柏易蜡烛的长度不再能作为魂魄是否会离体的参考。
柏易自己也想到了这些可能的情况,才主动要求和荆白分道。目前来看蜡烛只能消耗不能填补,越往后,他的情形只会越糟。
其他人更是指望不上。今天早上,东院除了柏易和荆白,其他人都不是自己来应卯的。昨夜就算不死,恐怕蜡烛也烧掉了不少。
最麻烦的是,看管家的说法,他们东院这批人和去了西院的罗山、金石等人很可能还存在竞争关系,而且他们已经落后了。
荆白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关于蓑衣郎的歌谣,赐汤应该是规格相当高的赏赐。
西院的人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在进入副本的第二天就得到赐汤?
这些忧思,柏易心里想必也有。
荆白侧过脸,目光从面前身形挺拔的青年脸上扫过。他两手插在裤兜里,目光遥遥看着前方,像棵高大而沉默的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刀削斧凿般俊美深刻的侧脸上,神色恬然,看不出一丁点愁思。
他不提,荆白更不会说出口。
柏易这个人想什么是不会写在脸上的,他今天已经收到足够多的坏消息了,这些他肯定已经想到的事情,荆白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开口提醒。
两人定好碰头的地点,他便冲柏易点了点头,道:走了。
柏易恍了一下神,说了声好。
荆白走过他身边时,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错。
柏易目光深深地看着他,那是荆白非常熟悉的眼神。
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某种深刻莫测的情绪,让那双眼睛像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湖。
荆白心里动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向了小路的深处。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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