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手中的罗盘,又看了看神色惊慌的景灿和小琪两人,平静地道:人头不能不拿,走吧。
站在这里的四个人都已经听过了木鼓声,是没有后路可退得了,两人自己显然也很清楚,虽然脸色已是惨白,还是咬牙应了下来。
柏易闭着眼退了几步,落到几人的最后:我走后面吧,我眼睛里看到的不是你们,怕看久了出事。
荆白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众人往前走去。
在木牌林这样的地方,想要一直闭着眼睛走路是不可能的,可是只要身上带着寻人启事,他的视线里出现的就是张涛等人的脸孔。
此时走在小琪和景灿背后,明明知道是他两人,看见的也是两个属于男人的高大背影,看发型,一个是小朱、一个是小飞。
荆白的对应的,竟然是满脸络腮胡的张飞……
他都不敢多看荆白的脸,那张脸用荆白的神态说话时,实在让人觉得古怪万分。
他在心里轻轻吁了口气,这幸亏是他拿着寻人启事,又幸亏是荆白昨天已经进来了一趟。
如果是其他人,在木牌林这般压抑的环境中跋涉了这么久,在寻人启事和眼前出现的人双重夹击之下,恐怕很难保持理智的行为。
他抬眼往前看,景灿走得离他很近,两只胳膊不停地打着颤,抖得让柏易都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同情。他用拿罗盘的那只手拍了拍景灿的肩,见他猛地颤抖了一下,回过头惊恐地瞪着自己,把表盘在他眼前晃了晃。
放心吧,我们现在走的是正南方,撞上红巾人的概率不大。
被他这么一说,景灿总算好了一些,吞了口口水,感激地对他道:谢、谢谢。
柏易退回自己的位置,见景灿至少走路不抖了,无声叹了口气。
他没有说假话,只是留了一半。
如果那个身材瘦小的红巾人真的像他和荆白第一次看见的那样,对木牌林如此熟悉的话……
他自然不会,也没有必要出现在第五个人头的地方。
他会直接在第六个人头的位置守株待兔,静悄悄地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知道荆白多半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没有说出来。背包里一开始就出现了六张寻人启事,他们只找到五个人的人头,无论如何也算不得过关。
到这一步,即便是瓮,他们这一行人也只能低头钻进去。
果然,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障碍,他们顺利地找到了第五个人头。
这是登山队中的另一个女队员,她脸上的表情同柏易手中那个差不多,是个似笑非笑的样子。她满头黑发又多又长,黑乎乎地铺满了整个竹筐,满当当的,看着有些瘆人。
他们一行总共也就四个人,此时已经是人手一个头。景灿胆小,小琪是女孩,带路的荆白要留着手看罗盘,柏易见状,主动道:我来拿吧。
他把罗盘往兜里一装,向前走去。
荆白睨了他一眼,柏易看不懂他眼中的意思,只见他摇头道:你已经拿了寻人启事了。
他把手中的人头递给景灿拿着,又示意柏易上前,把自己的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进了柏易的背包中。
看了一眼空空的背包,他把第五个人头装了进去,又从景灿手中接过了自己原来那个,小心地叠在一起。
两个人头把他那个巨大的登山包塞得满满的,荆白看了看,见人头没有出现异状,单手一提,就把鼓鼓囊囊的背包背到了肩上,另一只手冲着后面的众人招了招,示意他们跟上。
他这一套操作如同行云流水,小琪和景灿只有在一旁目瞪口呆地围观的份儿。见他拿着罗盘往下一个方向走了,连忙追上去,留下柏易落在后面。
柏易捡起地上那个装了两倍物资的背包,默默捡起来,轻轻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或者说,比起拂,他的动作更轻柔,像是在抚摸什么警惕性很高的小动物。
背包里的所有物资,还有他身上带的两张寻人启事,荆白竟然就这样都交到了他手上。
柏易将背包背到身上,自言自语道:就这么信我啊……
语气像是在叹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少见的,单纯因为愉悦而出现的微笑。
荆白走在前面,他满脑子都是副本的线索,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交付出了什么东西。
那么多,两个人头背在包里的确有些沉重,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专心地地看着表盘中指针的方向。
柏易说过,红巾人进入树林的地方就是西北角。
好巧不巧,根据罗盘来看,最后一个人头所在的位置,也是西北角。
五个人头在手,荆白也就知道了那最后一个人头的身份——正好就是带领这支登山队来到昌西村的张教授。
这会是巧合吗?
胸前的白玉从他向第六个人头出发起就在微微地发着热,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荆白神色漠然地收起罗盘,回头看了柏易一眼。
柏易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两个手指画成圈,三根手指竖起来,笑眯眯地比了个手势,看上去倒是十分乐观。
见他这样,荆白知道他多半也有数,只冲他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前走去。
四个人就这样保持着柏易最末,荆白最前的队形,沿着荆白手中罗盘的指向,走到了木牌林的边缘,也就是西北角的位置。
在木牌林这种规律得近乎单调的地方,那一点触目惊心的红色,实在是再明显不过。隔着两排的空隙,荆白一眼就瞧见了它。
他停下脚步,神色肃穆地回过头,对后面的三个人指了指肩膀的位置,示意红巾人就在前方,让他们做好准备。
景灿和小琪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真到了这时候,还是睁大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仿佛不这样,就要一口气上不来似的。
他们俩的脸色已经白得和纸一样,脸上也全是细密的汗珠,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怕的,早就不再互相嘲笑了。
柏易显然是早有预料,脸上也不见惊讶,举起得闲的右手,握了个拳头,做了个打的姿势。
荆白知道他是有意逗趣,虽然不觉得好笑,还是配合地勾了勾嘴角。
这时,一个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虽然打过两次照面,但这还是荆白第一次听到红巾人说话。
那人显然年纪大了,声线苍老,但语气并不凶恶,反而慢条斯理的,好像在请他们去喝茶似的。
他平和地说:贵客们,既然到了,何必躲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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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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