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那套婚服——当日为何要让我穿?
戚炳靖并未立刻回答。
她便问得更加直接而露骨:你想娶我做正妃?
他缓缓地笑了,仍旧没有作答。
卓少炎望着他那笑,又道:入京途中,你说——你是图我容色。然而我却想知道,长宁大长公主昨日对我未说完的那后半句话,是什么?
戚炳靖走至她跟前,自上望进她的眼内,回答道:……但求才智。
她听了,半晌无言。
他便执她之手:如何?
她十分明白他这是在问什么,面色颇平静地回道:我不能做鄂王妃。
他并未露出一丝意外的表情,探究道:你既愿委身于我,却不愿做我的正妃,如此不顾荣华,图的又是什么?
卓少炎抬眼,眼内光如薄冰:你的权、势。
在军前,她图的是谢淖的兵权。在晋煕郡,她图的是鄂王的威势。她这四字不必多加解释,他便已全然懂得。
戚炳靖仍然握着她的手,静了片刻后,忽而问说:你当年之所以委身于英肃然,所图亦是他的权、他的势?
是。她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沉沉地笑了。
……
她性贪如狼,无情,背义,这样一个女人,你连面都未见过,竟然为之所动?
茫茫大雪之中,他顶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心内却升腾起一抹明焰,面对向他说这话的人,一字一句道:这样一个女人,正该配我。
……
卓少炎耳边听见他的笑,下一刻手便被他拉至唇边,轻轻地吻咬。
你想要什么?戚炳靖问道。
她将自己贴近他,任他伸手扯开她的襟口,我要卓少疆的旧部。
还有么?
让我回边境。
还有么?
她摇了摇头,抬起已褪去衣物的裸臂攀上他的脖颈,只要给我这些,我的容色、才智……便予你所取。
……
大长公主生辰之夜,宴开百二十席。
举京臣工、皇戚、勋贵皆列坐,酒过十巡,乐舞升平,众人皆醺醺然。
上座忽起一声惊响。
与座诸人醉意立刻去了大半,纷纷抬眼向上望去——
就见那个传闻中被鄂王宠爱有加、将要被册为鄂王妃的女人,此时满面怒容,红着眼眶。座下碎了一地的玉片,是被她用力摔出去的酒杯。
一殿人声渐渐消弭。
鄂王冷着面孔看着她:你疯了不成?
她像是醉了,歪扭着身子,冷冷笑着说:你自从知道了我曾被谢淖染指,就像变了一个人——
鄂王霍然起身,扬袖重重抽上她的脸。
力道之重,令她直接从上座跌滚下来,摔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
既然嘴上挂着粗野之人,那便滚回军前,入充营妓。
震怒中的鄂王咬牙扔下这句话,不顾众人怔讶,径直离席而去。
卧在地上的女人如从云端跌落泥淖,一动不动,仿若没了生息。
第5章 伍
晋熙郡,鄂王府。
和畅坐在敞亮的书室中,将自京中递来的印有鄂王私章的信笺拆开、阅毕,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出室外。
外面碧天白云,清风徐徐。
他将目光放向南方,沉吟片刻,又暗自低笑,摇了摇头。
近前,苏郁领着六位织女疾步走过,和畅瞟见,忙将她叫住。
王爷来信了,他说道,只怕短日内是回不了晋熙郡了。
苏郁疑惑道:王爷走前不是还吩咐,需备足婚礼诸物,待大长公主生辰之后,便行册妃之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