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云杉试探性呼唤他。华毅扬低低嗯了一声,她才接下去说,那是个火坑,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还没说完,华毅扬尖锐的眼神直刺过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是秘密被触碰之后的敏感。
云杉蓦然收口,结舌半晌方道:一入侯门深似海。
华毅扬这才放松紧张。
是啊,一入侯门深似海,一入侯门深似海。可是,他的语气倏忽一转,如果不进去,我们又怎么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在华家,我只是贱婢所生,就算顶着公子的名头,长房夫人和其他几房夫人都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哪天,我爹再有了儿子,我还能再在那个家安然活下去?我都活不下,我六妹怎么办?她们是多么歧视我六妹,多么希望她,还有我,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
所以,说到这儿,刚刚还在慨叹侯门深似海的他又将身体坐直,忧伤满布的俊脸重现浮现固执,六妹去齐王府,好处绝对大于坏处。只要获得齐王的喜爱,就可以趁齐王宠爱还在时,做许多我们可以做的事。甚至——
华毅扬的脸上露出别样的光晕。
云杉完全懂他的意思,叹息道:齐王上面还有太子,对不对?
华毅扬微微错愕,但是,旋即,他就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不可思议,让云杉不得不生出放弃此行的念头。然而,当她提出告辞,转身即将走到门口时,华毅扬又出言将她叫住。
云姑娘!
云杉转过身来。
上午的阳光穿过窗棂,温温暖暖播撒在他的身上。这一刻,这位适才还踌躇满志的公子哥儿,竟显得无比疲惫,又非常沮丧。
你说,我那些愿望会实现吗?
不会!云杉说得毫不迟疑。
华毅扬顿时如同泄了气的河豚,瘫倒在地毯上。
云杉低头沉吟,走回来,重新跪坐。关切地注视对面,华毅扬以手扶额,正自我疗伤。
理想和现实的距离本就非常遥远。她安静的声音对他有实际安慰的作用。
华毅扬禁不住感叹:你好像非常了解那些人。
都尉此话,云杉禁不住笑,说得叫人惶恐。
是直觉,华毅扬仰面道,我费尽心思琢磨来的感悟,总是被你一句话道破。不是经历了千百次,如何能够?勉强坐好,抬头看去,云姑娘,你老是告诉我,你是莲花宫主的手下吗?
如果是,你又想问我什么呢?
华毅扬很忌惮她的聪明,然而,既然是自己挑起的话头,当然要勇敢地说下去。只是多些思忖,尔后便道:你效力于哪一位王爷呢?
一只信鸽飞到洗心楼,传音阁的人取下短笺之后,瞅了一眼开头,飞快将短笺送到柳子街府上。
程倚天看到之后,心中非常佩服,召集四杰:我要去莲花宫!
要避免四杰离开之后,洗心楼会大乱,杜伯扬必须坐镇,冷无常从旁协助。莲花宫凶险,杨昱也不适合去。最终选定随公子一同行动的,还是萧、殷二人。
四杰都不知道事情到底发展到哪一步。
程倚天把短笺给他们看。
短笺上只有短短一句:已谈妥玉秦宫。四杰看不懂,程倚天便把云杉和自己的约定如实讲出来。
莲花宫和逸城的交易,不想面对也要面对,不想解决也要解决。觉得亏,也只能亏。程倚天说着,看了看四个人。
萧三郎和殷十三都很不服气,杜伯扬思虑深远,赞同公子的话:只是分配上的区别,尽量多占一些而已。
程倚天点头。
这一回不仅殷十三,连萧三郎都禁不住大叫一声:草!
殷十三更是顿足大吼:还有没有道理?还有没有公平?
杜伯扬劝他们:照如今的局势,能保留实力持续运营便是最后的结局。顿了一顿,提醒程倚天,我倒是最担心慕容曜那一伙。
是啊!千头万绪之中,这一头最让程倚天愁眉不展。
华毅扬要名,莲花宫主要利,慕容曜、郑尧那一伙却是要逸城消失。前两个都可以商量,哪怕逸城吃亏。后面这一伙,即使解决了眼下,日后还是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