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内殿,杨秋鸾急忙从榻上下来:见过贤妃娘娘。
秦海潮扶住她:妹妹这是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将自己个儿的脸给伤着了呢?听说很厉害,介不介意给本宫看看?
杨秋鸾就将遮脸的面纱揭下一半。
秦海潮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能划得这么深?还这么长?停了会儿,压低声儿,真的是你自己弄伤的吗?
杨秋鸾扭开脸,目光不于她交接。
秦海潮知道她的心意:你放心吧,现在没有天眼监视这里。而且,就算天眼在侧,那个人不是天眼的主子,她也主宰不了天眼的行动。
姐姐肯定吗?
秦海潮点头:琼玉宫那位的所作所为,便是殿下,也忍受不下去。
可是,再怎么说,殿下不过就赐死了她手下一个宫女而已。而她本人,不还是独霸宫内?姐姐刚才问,我是不是自己弄伤了脸,现在我就把真实的答案告诉你。从太极宫回来,第二天,我在花园和那位碰上,她突然问:‘杨修仪,敢问汉平牧杨忠磊大人最近可好啊——她竟然问我父亲?你说,她为什么要问我父亲?
兴许,就是普通的问候呢?
鸣玉死了。那是她从雪国带来的,除了浮香,蓬莱和她感情最为亲厚便是那个宫女。殿下幽禁了王后,她不敢去和殿下闹,这股气憋在心里,不找我出,她还能找谁呢?
妹妹你是不是太过敏感了?鸣玉死了,雪妃是很伤心,但是也不见得她一定就会盯着你。说到这儿,秦海潮想到了什么,难道,那件事里面,你还做了什么?
杨秋鸾凝目她。
秦海潮越发惊骇:是了,竟然还有你参与在内。她说着站起来。
杨秋鸾连忙跪下,拉住她的裙子:贤妃娘娘,求你不要去和殿下说。
秦海潮站住脚,思忖之后转身:当日明妃弄权,莫名薨了,这个事实还不能让你们警醒吗?看杨秋鸾哭得凄惨,她终究不忍,弯腰将杨秋鸾搀起来,本宫可以不和殿下说,但是,又怎么交代你脸的事情呢?本宫奉旨前来,殿下为人又那么精明,如果说谎,他一定会有所察觉。
杨秋鸾已经乱了,抽噎:无论如何,都请娘娘周全。
秦海潮离开东明宫。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向鹰王交代,忧思不已,踯躅御花园中。
头顶上传来鸟叫,接着,一只大雁被射落下来,掉在前方不远。
鹰王面前的小章子一溜小跑,去捡鸟,看到秦海潮,连忙行礼:贤妃娘娘。
殿下在前面吗?
是啊,龙州牧来了,正在陪殿下饮酒。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殿下让拿弓来,接着就把这只鸟射下来。
那你现在去说一声,本宫为着杨修仪的事,要回殿下。
哎!小章子飞快去了。秦海潮紧跟其后,来到朝阳阁。鹰王把弓交给龙州牧楚风:你也射一箭。
楚风依言,嗖一箭,将路过的一只雨燕给射下来。
汤桂全拍马屁:楚大人的眼力真是越发好了,这么点大只鸟,老奴我看都看不清,你居然能射到。
哪里,楚风笑着,属下如今越来越少时间涉足武学,飞太高的鸟已经无能为力。又不能有损主上的教导,只这样飞得低、却快些的,还可应付。
你把龙州治理得好,孤少不得也要嘉奖你。就像长烈,孤能给他什么,就统统都给了他。你的未来,孤绝不会让你总那么吃亏。
秦海潮来至近前:殿下。
楚风忙行礼:见过贤妃娘娘。
鹰王便问:贤妃刚才可看见龙州牧射箭?
准而又稳,又不张扬,真正难得。
鹰王一听,不由格外多看她一会儿。他让贤妃就在自己身边坐:孤尝听闻贤妃擅琵琶。
太掖院经筵方某曾以此乐器震烁诸州各城,一时颇为风靡,臣妾便习了一两首。
会哪些曲目呢?
除了那首《十面埋伏》外,《霓裳》《六爻》也都能弹奏一二。
楚风一听:娘娘这琴艺,怕是相当难得。
贤妃一笑:殿下不弃,臣妾就在这儿献丑。宫女烟翠将一支凤颈琵琶拿过来。
转轴拨弦,调准调子,贤妃手指轻舒,一曲《霓裳》流水价淌出来。清风徐来,花香袅袅,饮着美酒,听这美妙的琵琶曲,其他人都忍不住沉醉。
一曲弹罢,楚风当先鼓掌:贤妃娘娘真乃神技也。
鹰王也含笑称赞:便是昔年方经筵,大约不过如此罢了。
贤妃凑在鹰王耳边:殿下,您让去办的事情,臣妾已经办过了。杨修仪却为‘自己’用金簪划破了脸。
鹰王一怔:真是她自己划的?
贤妃点头,一味先凝目鹰王脸色,不继续言语。
鹰王不由陷入沉思,好一会儿后,才道:算了,还是辛苦一下你,嘱咐太医院,尽量配好药,为她诊治。
贤妃忙接住这个话头:臣妾遵旨。臣妾体弱,不胜酒力,先告辞了。
鹰王点头:你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