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
没看到啊,明明刚才还看到人影了,另一人说,估计是去那边后山了!
阿丑紧紧盯着他们的身影,看到他们居然真的对近在咫尺的自己视而不见,转身去了后山,不由得愕然地打量四周。
那片血红的暗光正在慢慢消退。
或许,是因为神像……
阿丑这才发现,刚才神像的头部断裂滚落,正落在他面前。
在这片诡异的暗红光芒之中,他看见神像眉眼低垂,缓缓对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他的心口蓦然一跳,下意识倒退了两步。
随后,他仿佛不敢再回头看神像一样,再度背起阿难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逃出梅面陇的一路和阿难的记忆一致,天上下起雪来,少年和小女孩就误打误撞地进入了鬼面陇,随后很快就发现了鬼面陇的诡异。
阿丑身上的血在不断滴落,现在没了追兵,他每走一步都感觉骨头痛得像要裂开。
他最终决定,带着阿难先到山洞里休息一晚。
其实按理说他应该先处理伤口,但或许是新伤加上旧伤以及一夜逃亡的精力消耗,他几乎抵挡不了汹涌而来的困倦睡意。
他勉强支撑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确认这伤不至于让他一睡不醒之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不知睡了多久,他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还是一片漆黑。
阿难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难?他轻声问道。
嗯?阿难转过头。
你没睡吗?
阿难摇摇头,声音低低的:睡不着。
阿丑沉默了片刻,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姑娘。
最终,他只是说:我睡了多久?
阿难说:没有很久,可能就一两个时辰吧。
阿丑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很久了。
身处危机四伏的逃亡路上,他很少一次睡这么久。
阿难欲言又止,似乎犹豫了好几次,才最终闷闷地低声道:哥哥。
阿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嗯?
阿难低下头,把头埋进膝盖之间:其实我有一个哥哥。
……呃,阿丑扯了扯渗出血丝的嘴角,哭笑不得,所以你不是在叫我对吧。
阿难没接他的话茬,好像在自言自语:我哥哥很厉害,是我们全家的骄傲。
阿丑嗤地笑了声:那很好啊。
他会玄门道法,在一个很厉害的门派学习。
阿丑挑起眉:什么门派?
翠微山。
少年眼中掠过一丝轻蔑的冷笑,声音里却掩饰得很好:哦。
哥哥,你知道翠微山吗?
知道。
所以,真的很厉害吗?
少年撇撇嘴,还行吧。
实力还是有的,只不过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点多。
……哦。
阿难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每年都会给家里写信。爹娘不识字,每次他写回来的信都得找帮忙拿信的邻居黄伯读给他们听,但他们还是每次收到信都很高兴。
但是爹娘想哥哥了,让他回来,他却总说忙,不愿意回。
阿丑开始觉得小女孩啰啰嗦嗦的有点烦了,打个哈欠敷衍道:哦。
我小时候本来是看得见的,阿难轻声说,但我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就看不见了。
阿丑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她那双美丽但无神的眼睛,随后沉默地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难语气平静道:那时候我娘就给哥哥写信,让他一定要回来帮我看看。他学了那么多本事,肯定有办法治好我的眼睛吧?
片刻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