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拿着布帛轻轻擦去他额间的汗,心中百感交杂,他低着头,视线被氤氲的雾气模糊,声音几不可闻,爷,值得吗。
楚江离刚从疼痛中缓过来,惨白着一张脸,若我能辅佐殿下,为他定国安邦,殿下一生平安喜乐,倒也值得。
若真能如他所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云雾渐渐散去,露出一轮明月高挂于城墙上,宵禁时分的京城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楚江离坐在窗台上,手中握着一把赤奴的弯刀,满是薄茧的指尖抚过刀刃,他看着指尖上的一抹血痕,发了片刻呆后,将那指尖含进了嘴里。
腥甜的味道在舌尖泛开,他眉头微蹙,舔了舔上颚,轻叹了一声,敷上的止痛药草已经失去了作用,后背的伤隐隐作痛,他抬眼看向灯火通明的坊市,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枚玉骨笛。
清澈响亮的一声鸟鸣,撕破黑夜,传达到某些人耳中。
楚钰正在屋中熟睡,鸟鸣一响,他猛地惊醒,眉间愁绪更浓,他揉了把乱糟糟的脑袋,再次把脑袋埋进被子中。
几人踏着月色破风而来,他们低着头单膝跪在楚江离面前,声音很低,爷。
他们的声音怪声怪调,并不似中原人的口音,楚江离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那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爷,这是,我从老贼,那里,查出来的。为首的黑衣人率先开口道,此人说话并不通顺,口音甚重,他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具,一双碧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脚下的瓦片,原来是罗刹人。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捧到楚江离面前,楚江离看着那账簿,面上神色不显,楚玦,可验过真假?
楚玦低声道:验过,账簿上,属实。
楚穆也邀功道:我们搬走了大半,放在郊区院子的地库里。
楚江离点了点头,剩下的够抄家了?
够。
这帮蛀虫。楚江离冷声道,他随手翻开一页,便看见里面的大额数字,脸色骤然一沉,他们兴许是不要命了,只知在京城花天酒地,也不管灾区百姓的苦楚,倒真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深吸了口气,将账簿撕去几页,放邢大人折子里。
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