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世子面色愈发阴沉,低声怒叱:这等话,给我通通咽回去。若有只字片语传进四皇子耳中,我为你是问!
淮南王世子妃的眼圈又红了,哽咽道:这里只我们夫妻两人,难道我连句实话也说不得了?
淮南王世子本就是暴脾气,一怒之下,扬手就是重重一耳光。
啪地一声脆响,淮南王世子妃的脸上已多了鲜红的指印。
淮南王世子妃痛呼一声,用手捂着脸,哀哀地哭了起来。
淮南王世子听得心烦意乱,正欲扬手再挥舞一巴掌。忽地,床榻上响起微弱的少年声音:别打了。
……
竟是盛渲醒了。
淮南王世子立刻放下手,快步走到床榻边。
淮南王世子妃也顾不得委屈落泪了,急急地冲了过去,一把握住盛渲的手:阿渲,你总算是醒了。现在感觉如何?饿不饿?渴不渴?后背痛不痛?
两日米粒未进,能不饿不渴吗?
后背皮开肉绽,伤痕遍布,能不痛吗?
盛渲倒也能忍,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母亲放心,我没事。
淮南王世子妃又哭了起来。盛渲是淮南王府的嫡长孙,自幼锦衣玉食,身娇肉贵。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
偏偏这是天子亲下口谕。
这一百板子生生挨了,连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淮南王世子低声道:四皇子殿下刚才来探望。你昏迷未醒,殿下稍坐了片刻才离开。特意叮嘱让你安心养伤。
盛渲目中闪过一丝嘲弄,一言未发。
淮南王世子叹了口气:阿渲,我知道此次你受了委屈,是代四皇子挨罚。不过,板子已经挨了,心中再怨恨不满,也毫无益处。
经过此事,四皇子对你心生亏欠。待日后,也一定会更倚重你!
倚重他什么?
出事的时候再让他背黑锅吗?
盛渲依旧没吭声,目中讥削之色更浓。
替人受过也就罢了,令他寒心的是四皇子竭力撇清的态度。他愿做四皇子手中的刀,却绝不愿染血之后立刻被丢弃。
就在此时,厚重的木门被推开。
淮南王来了!
……
短短两日,淮南王额上多了几条皱纹,也添了几分苍老。不过,那双深沉的双眼锐利依旧,目光一扫,便令淮南王世子妃心中一凛,不敢再哭。
淮南王世子畏父如虎,淮南王一来,他便缩着脖子不吭声了。
看长子那副不争气的样子,淮南王心里的火气便蹭蹭往上涌,索性看也不看糟心的长子,径自来到床榻边:阿渲,你现在感觉如何?
盛渲声音微弱无力:祖父不必忧心,我没什么大碍。
淮南王不喜长子,对聪慧的长孙却颇为疼爱,见盛渲隐忍不发,既心疼又觉欣慰。
成大事者,需忍常人之不能忍!
淮南王府,总算后继有人!
阿渲,淮南王缓缓张口:你替四皇子受过之事,皇上心知肚明。皇上没有追根问底,显然有袒护四皇子之意。
这一百板子,打在你身上,和打在四皇子的身上无异。
接下来一段时日,你老老实实在府中养伤。松竹书院那边,我替你告一段长假。等皇上消气了,你再露面。
四皇子以后若来探望,你绝不可露出半点怨怼。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盛渲怨怼四皇子,和怨恨天子也没两样。
盛渲低声应是。
……
淮南王目光一闪,忽地低声问道:那一日,六公主所骑的骏马为何突然受惊?
不是我。盛渲情绪略一激动,额上便冒出丝丝冷汗:祖父,我真得没踢六公主的马……我只是奉四皇子之命,稍稍拦一拦六公主的势头……
淮南王世子一惊,脱口而出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当时的情况下,除了盛渲有机会做手脚,再无旁人!
连亲爹也这么以为!
盛渲满腹冤屈,怄得差点吐血:真的不是我!
淮南王世子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