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进阶班的人也有些了解了这位年轻教官的脾气。
话不多,说一不二。
几个人都有些遗憾,却也不再劝说,行了个礼就离开住宿楼。
人走后,邵衍就拿着个杯子站在窗户旁,他身形笔挺,又是一身军装,侧脸在光线的镀层下,好看的不像话。
只是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笑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资料,走了过去,垫着脚冲着人脸啾了一下。
个子这个问题,有时还真是阻碍。
见对方回过神来,她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走,只是腿短,被身后人两步追上,捞了回来。
邵衍抱着楚笑,觉得她最近上肉一点,抱着都踏实了不少:我刚在想,饺子这个词听起来有些熟悉,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说过?
楚笑想了一圈。
之前我刚到帝城的时候,给你包过饺子?
应该不是。
是帝宫的时候,我们吃过?
好像也不是。邵衍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一点记忆节点都想不起来,可能是梦到过——不纠结这个了,下午没事你可以出去转转,别老闷在屋子里。
楚笑抿着嘴唇。
她想起来了。
那年储君祭奠后,自己遇袭,邵衍在医院几乎熬不过去,恰巧母亲赶到,才把他的命给捡了回来。
手术后,他一直昏迷。
母亲对此不是很乐观,一打听才知道他举目无亲,唯一有牵绊的只有自己的闺女。
只能把实情告诉自己。
以全然医生的口吻嘱咐她,抽空去病床旁说说话,看能不能有效果。
那段时间很忙。
忙着算账,忙着处理议会,忙着加冕仪式,忙着帝宫看房重装。
每隔一天,她都会去病房打地铺,在睡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归纳起来三个部分:回忆,畅想未来,和废话。
这过程中邵衍其实醒过一次。
那日,她夜里回来的有些晚,从医院食堂混了个烤饼凑着当晚饭。
可能是饼太干了,也可能是饼太咸了,咽了几口后疯狂思念饺子。
话题正在不知不觉的开始偏移:……我生在水乡……盛产的是现在都极为昂贵的丝绸刺绣。
他们尝到甜头后,就疯了似的在沦陷区开山种桑树养蚕,抓人当纺织工人,开刺绣学校,让小姑娘六岁就进去练刺绣……我妈是二代绣娘……
我记得那天下着雨,她撑着一把大红色的伞,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门口对我笑,回来给你包饺子。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了减少运输成本和损耗,海盗们在外星养蚕成功,默不作声把把几个大厂都连人带机器全都搬空。
大型运输舰,舰桥有二十几米高,趁着海盗们不注意,绣娘们在过舰桥的时候纵身一跃。
像飞蛾扑火一样。
再后来,我辗转去了反抗区。
负责登记的大哥是个北方人,说话吐字喜欢含着,问‘你叫什么’,我听成了‘你要什么’。
我说饺子。
饺子这个名字,就这样一直跟着她到入伍前。
她啃了一口饼,咧着嘴却没有笑出来:所以那么多年,他们都管我叫饺子。
——
回忆最是消耗精力。
楚笑颓了一上午,一直到涟韵和文舒杨来接人的时候,血槽都是空的。
烤肉店下午生意一般。
连邵爸爸都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多给她加了几盘肉。
楚笑:谢谢叔叔。
她这些天有空就会来坐坐,意外的是,对方一直记得她。
失恋消耗元气,多吃点,心情会好起来。邵爸爸用手擦着围裙,嘴里嘟囔着,我就说嘛,长得好看的男人靠不住。
楚笑没有听清邵爸爸最后一句,有些哭笑不得:叔叔,我没失恋。
双云会一个人出来,没有失恋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