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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已被太子差出去办了半年差的三皇子沈晖回了京。他这趟差事办得虽然艰难但结果不错,顺利收回的税比前几年都要多些,估计让雄踞一方的孙家肉疼了好一阵。
太子自然大大方方地犒赏了他,皇帝在朝堂之上也多有夸赞。到了五月,皇帝又下旨封沈晖做了睦亲王,一时之间满朝哗然。
虽然宗亲们的爵位都是皇帝说了算,但一直以来,大应一朝都没有过什么封皇子为亲王的先例。皇子们基本都是等到自己的兄弟继位才会各自封王,父亲在位时就一直都是皇子,在外开府也都称几皇子府。
是以皇帝的这个举动犹如一石落水,乍然激起千层巨浪。
就连宫里的宦官都多少在议论:三皇子怎么就突然封了王了呢?
差事办得好,又是皇后娘娘所出,皇上自然器重。但又早已有太子了,便只好封个王了呗。
那若没有太子呢?
大概不少人都在想,若没有太子呢?
这些风言风语也有不少传到了楚怡耳朵里,楚怡有了侧妃的身份不好对这种事充耳不闻,就着人禀给了太子妃。
太子妃查了查,罚了几个乱嚼舌根的宫人,这才让东宫里安静了些。
楚怡又将这事说给了沈晰听,沈晰听罢却只是笑:我料到了。
太气人了,这不是咒你吗!楚怡怒冲冲的,再说……储位的事哎!这不是特别大的事吗?他们怎么什么都敢说?不怕惹大麻烦。
哎,宫人嘴碎嘛。他却还是一派轻松,管不住的,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街头坊间流传的野史,不知有多少都是这些宫女宦官乱嚼舌头嚼出来的。
……?楚怡可算被他这不正常的轻松搞得瞧出了点端倪,怎么的,这事有什么隐情吗?
……倒也没什么。他笑笑,搂住她,只是我更清楚父皇的意思,三弟爱上蹿下跳就由着他跳去。天又热了,咱们到园子里住一阵,柔凌说想看书上说的锦鲤抢食什么样。
他更清楚父皇的意思。虽然父皇突然封三弟做亲王让他也有些意外,但他知道,对三弟的事,父皇其实是不满更多。
三弟的性子还是太张扬了些,三月底风光回京时便四处耀武扬威,文武百官的夸赞道贺他一概照单全收,分毫不加谦虚。
他真当这些事父皇不知道?
父皇当时同沈晰下着棋,提起沈晖便摇头叹息:老三,唉……
所以即便有那些风言风语,沈晰也并未因为这位三弟而生出太多忧心。相反,在三弟这样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宁可更加低调一些,由得三弟先将风头出尽。
是以六月中,沈晰就潇潇洒洒地带着一家子出京了。孩子们照例都带着,于是太子妃和云诗也和上次一样同去,但楚怡清楚地感觉到,柔凌这回明显不太一样了。
她依旧很照顾阿济,也时常陪阿济一起玩。但更多的时候,她喜欢跟欢宜月恒两个妹妹待在一起。
沈晰也确实很负责,到了园子中就先带柔凌去看了锦鲤抢食是什么样,然后又把四个孩子叫到一块,说可以让他们歇上几日,大致安排了一番这几日怎么玩。
明天咱们四处走走,后天父王带你们去骑马。说这话的时候,他蹲在四个孩子中间,马都给你们挑好了,都很温顺,你们不用害怕。
可月恒说:我要骑二十一!
沈晰揽过她:二十一是你母妃的,而且太大了。
月恒却说:我不怕,我就要二十一!
真的?沈晰眯眼,那就不给你新的马了哦?
他这么一说,月恒就不吭声了。二十一虽然好,可她还是想要自己的马!
后来沈晰就听说,月恒给自己新得的小马起名叫三七。
三七二十一。
三岁不到,九九乘法表背得倒利索。沈晰进了屋就嗤笑着跟楚怡说这事,转脸一看,看到沈沂正坐在床上,睁着双大眼睛笑吟吟地看他。
嘿,小太阳。他走过去蹲到床边,这两天净带哥哥姐姐们玩了,都没顾上你。怎么样,想不想爹?
他边说边坐到旁边揽他,沈沂也就是几天前刚学会坐,被他一揽就重心不稳,侧歪着倒到他怀里,咯咯咯地一个劲儿地笑。
就知道笑,你个小傻子。沈晰把他放到膝头,来,叫爹。
沈沂唧着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晰。
叫——爹——爹——沈晰放缓了语速,听起来一片慈爱。
沈沂认认真真地张了张嘴。
沈晰:爹——爹——
沈沂郑重其事地发音:娘——!
……沈晰顿时皱眉,坐在罗汉床上的楚怡后仰着笑倒,他绷着张脸无视她这个不厚道的反应。
叫爹!他轻戳沈沂的额头,你姐姐六个月的时候已经会叫爹了!就你天天盯着娘!
沈晰教育着儿子,骑马回来便跑去洗了澡的月恒一进屋就听到了父王的忿忿不平,边笑边跑到床边,爬上去往他身旁一坐,摸摸弟弟的额头:叫姐姐!
沈晰笑叹着,语重心长:他还不会呢,姐姐叫起来比爹要……
拗口多了四个字还没说出来,沈沂点着头字正腔圆:姐姐!
沈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