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用3号线,长官。副官礼貌地挂机。
江瀚韬拿起听筒,这样,儿子的声音就在耳边,而不会像一号会议室里那样,通过扬声器传遍每一个角落:江扬,现在如何?
爸爸……江扬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窘迫,因此越发有这个年纪的迷茫和不确定,而不是像一个老成的中将那般过分稳妥、自信着,爸爸,我需要你。
这是他们战前的约定,江瀚韬当然记得。但他也记得电话那头的大儿子怎样用去了十几年的时间跟他冷战,除非必要场合,否则连一声爸爸也不肯叫,威胁利诱均不见成效。即使刚做完手术……江瀚韬想到那年的海神殿之行就觉得难受,那时候的江扬一定恨死了他,即使坐不起来都要拒绝他的怀抱,而现在——儿子遇到了什么?
爸爸?江扬深吸一口气。
我在听,江扬,怎么了?
有件事情,非常为难,我需要您的帮助。江扬说,先向您道歉,我没有及时察觉到任何苗头,阻止……它无法被阻止……对不起长官,这件事很严重。
终于又叫回了长官,江瀚韬苦笑:听起来,你犯了个大错。
不是我。江扬不知道怎么表达,但是现在,我手里有个孩子,刚出生,女孩。
江瀚韬的头立刻就大了。这果然是一个可以预见却被忽略同时又无法阻止的事情,也果然达到了能让江扬主动送上门来请求帮助、称呼爸爸的严重级别。不要兜圈子,父母是谁?
江扬长长地叹气:请您不要生气。母亲是下官综合情报处的少校梁丽征,父亲……不出意外的话,是江立。
江瀚韬把一口气提在胸间足足十几秒才放下:江立。
是,爸爸。江扬低声说,对不起,我只是并不觉得梁丽征竟然可以生孩子,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孩子。
是江立。
是,爸爸。江扬意识到了父亲的震怒,这种平静的爆发最为可怕,他下意识地说:对不起……爸爸。
江瀚韬左手握着听筒,右手紧紧攥拳:不不,江扬,这跟你没有关系。找个时间,把孩子和那个小姑娘送到首都来,我会安排她们。
江扬吓了一跳:长官?
江瀚韬苦笑:唔,你又忘记了,我们用很不冷静的方式谈过,把方珊珊送走的人不是我,儿子。淡淡的自嘲和巨大的苦闷让这句话具有了奇效,远在嫦湖湾的江扬尴尬地低下头去。顿了顿,江瀚韬说:这件事尽快办,江立必须和这位小姑娘结婚,当然,孩子的事情倒不必提前公布。
江扬有些不能接受这个巨大的改变,竟脱口而出:结婚?
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
并没有……江扬说,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觉,对不起,长官。
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管你称呼我什么,江瀚韬说,让秦月朗尽快带她们回家,事情要控制在尽可能小的范围里。孩子的妈妈离开基地以后的事情,全权交给你处理,江扬,务必全面妥帖。
江扬立正回答:是,长官。尽管对方看不见,但是江扬已经习惯了如此,他发誓父亲可以感应到。
另外,江瀚韬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听说你病了。
江扬微笑:没有大碍,长官,下官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