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澜笑著说:我再做一壶。
不劳烦婶子了。秦月朗客客气气地扶住她,也笑著回应,剩下几个都是嘴刁极了的,倒不如让我来伺候。
也好。卓澜一面说,一面招手要方方拿茶点和冰块来,然後就是拉著江扬说话,苏朝宇不得已陪著,时不时跟秦月翔谈几句体操冠军的事情,非常郁闷。
苗真歪头想了一会儿:上次我们喝的那种,加了酸梅片的。
我知道了。秦月朗看看案台上的材料,倒真齐全,只是缺几丝红景天,便让仆人去找,苗真补了一句:冰块!
嫂子喝什麽?秦月朗一面动手一面问。
艾菲自然没心情挑剔:和大家一样吧。
苗真立刻抿了抿唇,终究把话咽了下去,却再也坐不住,十分讨厌艾菲和她喝一样的,十分想远离她,又十分难办。终於,秦月朗把调好的果茶一杯放在艾菲桌上,一杯放在她面前的时候,苗真从容地往自己面前的品味杯里斟了一点儿,仔细尝了一口:这杯好甜!
方方端了冰块走出来,出於礼节,分装在八只大杯里面,一一摆在面前,秦月朗哄苗真:加冰,加了就不甜。
那是你做得太失败。苗真撇嘴,把冰块一个一个丢进去,不爱喝,怎麽办?卓澜也含笑看著,秦月朗就要重新去摆弄的时候,艾菲温温柔柔地说:这杯还没动呢,我又爱喝甜的。说著,自己手里的杯子推了过去。
两个女人暗地较劲,秦月朗短叹一声。艾菲这是主动示好,如果苗真不领情,当著大家的面,就是苗真做人太小心眼──演艺圈里混了这麽多年,苗真怎会不知道其中利害,此时横心斗到底:那就多谢嫂子了。最後两块冰块放进去,双手推到艾菲面前。
艾菲微笑,端起来喝一大口。
苏朝宇看得出神。他从小就是和暮宇一起玩大,虽然身边有过庄奕,但是绝非艾菲和苗真类型的女孩,两个成熟的女人用内力决斗,关键是,还不是为了争同一个男人,到底在抢什么,只怕只有她俩自己知道。
苗真也不嫌弃,拿着艾菲的杯子抿了一下:还是甜了。说着就推秦月朗:快去,疼我就重做。江扬忙着跟卓澜应酬,苏朝宇出于同情瞧了基地的副总参谋长一眼,果然是居家好男人,此时正把半瓶果醋在手里摇了个花样,逗得苗真抿嘴笑起来。
江扬喝了半杯卓澜调的茶,思维又开始溜号。他环视整个海滩,希望可以找到任何一个多留一天的理由——决定不放弃的他,要把这第一个难题解到完美。苏朝宇也散漫着心思观察整个昂雅的守备,时不时搭两句话:整个海岛里大面积陆地不算太远,可以遥望,周围有数量不多但随时待命的巡逻艇,为了保证安全和景色优美,昂雅入港口只有两艘轻便的中型艇,正是他那天开的型号,但无论是从战略还是战术层面上讲,都不是很合适做出任何不正常举动。但江扬和苏朝宇都知道,如果错过了今明两天短暂的机会,秦家翻身和导演翻案两件事就会再度沉底,不知什么年月才能重新泛起。
正说着,后厨端来了一份订婚蛋糕,奶酪坯水果馅的,卓澜拉起苗真的手:马上就是家里人了,如果月朗欺负你,就来找我。没等苗真回话,秦月朗就陪上笑:哪儿敢,婶子看她欺负我吧。
呸,果茶都煮不对,活该被欺负。苗真笑出声来,一面跟卓澜客客气气地应和着,一面冲秦月朗眨巴眼睛,俨然已经小夫妻模样。
蛋糕的工艺不复杂却意外简洁漂亮,连苏朝宇这种天生对甜食不感冒的人都开始动心要尝尝。秦月翔是家主,自然要下主刀,秦月朗接过来,拿到背着大家的材料桌上分切,一一让方方端上桌面,到了艾菲那块,秦月朗特意绕到她身边笑着说:嫂子是行家,尝尝如何?
艾菲点点头,切了一小块细细品:好得很,材料到工艺都是一等一的,我先前那家店里只有大主顾才定做这样的蛋糕。说完,却脸色变了变,咳了两声,赶紧吮了一大口刚才的果茶。
秦月翔早就换到苗真身边去坐,姐姐长姐姐短地说了半天话,江扬勾勾手指,苏朝宇凑过来听:你懂多少摩托艇?声音极小,几乎不动唇,但是手却指着远处的小艇,表情也是笑着的。
苏朝宇点头做戏:不懂,可以问慕昭白那边。
GM56型。江扬飞快说完,恢复了正常声音,如何?
等我吃完了就去。苏朝宇回以温柔的笑,能感到江扬把自己的手和他的手紧紧握住,指尖在掌心里写了三个字母。正是和第四军狼牙突击师演习时候本方的代码,破译后的词汇是拆桥,代表要将敌方逃路无声断绝。
正是阳光遍洒,苗真生怕晒得黑了不能上戏,一身丝质上衣,穿着牛仔裤,而向来畏寒的艾菲却已经脱下了本来就薄的外罩,似乎还是很热,面色发红,汗水也悄悄滴下来,面前杯子里的冰果茶喝完,意犹未尽似地,又把卢立本的半杯冰折进去。大家吃完了蛋糕就渐渐离开了谈话中心,虽然还是围桌坐,但已经没人去关心其他人在干什么。秦月朗跟卢立本耳语了几句,拉着他要走,艾菲却忽然抓住了老公的衣服:我不太舒服……
尽管卢立本心存怨念,但绝不会丢下老婆不管,此时一看,艾菲紧紧捂着腹部,额头上渗满了汗珠,两颊通红——这次绝不是做戏——卢立本匆匆和卓澜告了个缺,拉着艾菲的手想把她抱起来,谁知只看眼前的人半句话没出口,人已经软倒在椅子下面。
江扬大惊失色,秦月朗早就跳过来搀扶,卓澜蓦然变了脸色站起来:医生呢?方方拧开对讲机的时候,卢立本已经打横把他说不清爱与不爱的妻子抱在怀里,一路向房间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