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怕无可挽回。毕竟我爱他。
又是一阵沉默。
有的方面,我比你了解江扬。相信他。
好,我会带着完全的信任去做。您的,江扬的。
程亦涵保持着迷茫的姿态。秦月朗把录音笔关掉,一字一句:不许告诉江扬。程亦涵抿了一下唇,慌慌张张地跑到窗口拧开闩,一阵冷风透进来,秦月朗自然地找了个吹不到的角落坐着。程亦涵站在那里深呼吸,把冷空气吸进肺里,再吐出温暖的二氧化碳,他觉得自己就像医学院的的大型化学试验仪器,把含混的变成清晰的,把复杂的变成简单的。
儿子?他难以置信地转过来,两步走到秦月朗身边,元帅和苏朝宇?
秦月朗只是点头。
世界真是乱了。程亦涵从桌子上抓起一只大笔记本,居高临下地站在边境基地副总参谋长秦月朗上校面前,坚定地说:我什么都听见了,我会告诉江扬中将,我是他的副官。
程亦涵!秦月朗忽而厉色,让程亦涵吓了一跳。论辈分,秦月朗也是程亦涵的小舅舅,年长不说,经历多,行事作风上更稳妥凌厉,虽然程亦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副官,但是军衔确实低一级,尤其他知道,秦月朗这个人虽然看起来风流不羁,十足纨绔子弟的模样,但实际做起事情来却容不得一丝玩笑和马虎,如今把自己连名带姓地叫出来,更是有几分勒令的意味,让人不能不听了。
秦月朗正色:这段录音是昨天下午,我看着苏朝宇打给元帅的。苏朝宇指控江扬,算是元帅授权的行动。
太荒唐了!程亦涵大皱眉头,江扬的家法怎么可以……
没有苏朝宇,江扬无法自救。
既然对方要咬苏朝宇是嫡系,那么江扬中将完全可以逐渐缩小苏朝宇少校的职权,然后……程亦涵翻开大本子,然后突然愣了一下。秦月朗的嘴角勾了勾,算是笑。
程亦涵打了个寒战,却不愿意关窗:确实,江扬做不到。
秦月朗笑意更盛。
我怀疑苏朝宇的情绪。
怎么讲?
程亦涵轻轻哼笑一声:苏朝宇为什么找你?为什么被元帅称为‘儿子’?推溯回去,你为什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基地?
秦月朗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戈壁石的小盒子,弹开盖,里面是整整齐齐半盒咖啡含片,他示意程亦涵尝尝,对方却因为事态严重而越发对这种小动作产生了反感,根本不表示什么,于是秦月朗从容又得体地自己含了一片,把玩着它:你觉得江家利用了苏朝宇。
是。程亦涵回答得底气不足。很明显,他相信江扬对苏朝宇的爱,却不能相信贵族家庭在利益得失和感情选择上的倾斜度。
秦月朗无奈地耸肩:苏朝宇自愿去,他知道江扬永远没法主动屏蔽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因此,必须是他先走出这一步。只是……秦月朗苦笑:这一招,就连元帅和第四军那边也会跌掉眼镜。苏朝宇的办法彻底而果决,但是我不得不说,苏朝宇对自己够狠,这种事,若不是他爱江扬,若不是他个性如此,任谁也做不来。
程亦涵正对风口,寒气让他哆嗦,让他清醒,让他冷漠。他仔细揣摩了一阵子,明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和地位,终于让步:瞒到何时?
走一步看一步。秦月朗站起来,我不准备让更多人知道了。
程亦涵咬牙:您这招,不逊于苏朝宇。
这是亲外甥,这种谎言会换来一世平安。秦月朗主动关了窗子,然后紧紧拥抱了程亦涵已经吹得冷透的身体,你若内心不安,只需要想着‘红茶戒指’那件事就好。说完,竟没事一样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