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新志要疯:不……你……谁想往屎上踩啊!他话都说不利落了。
大妈笑道:狗屎运狗屎运,踩了狗屎必有好运,谁不想要好运呢。阳阳,咱回去啦!她招了招狗,身轻如燕地遁走了。
邱新志愣了愣:照大妈这意思,难不成还是他故意找的狗屎碰的瓷?
他满肚子气,使劲在草堆上蹭鞋子。这时候,一人在他身后说:踩屎了?
他全身都僵了,艰难地转过脸。由良辰啜着吸管,喝着养乐多,眼睛看着他。蹭草没用,蹭板砖上吧。他指了指前方两三块破砖。
邱新志的脸瞬间变成了紫红色,我……哦,谢谢。他还从来没感觉那么尴尬过,真想找个井盖钻进去得了。
他定了定神,决定先把鞋底那坨解决掉,两步走向板砖。却发现由良辰也走了两步,停在他身边。他握了握拳,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你不是去餐厅吃饭吗?我带你去。由良辰知道陈朗心订了桌,在胡同口碰见邱新志,就猜到陈朗心约的是他。
邱新志心烦意乱,胡乱蹭了蹭,道:走吧。
他浑身不自在,狗屎味在身边如影随形,由良辰的养乐多喝到底了,吸了两下,发出了嗦嗦的声音,让他更是难熬,总是忍不住瞟向由良辰的嘴。
拐了个弯,他们就到饭店门口了。由良辰转过脸,道:从小门进去吧。太味儿!
啊?!邱新志又被刺激到了。他纵横京城餐厅十几年,多少餐厅请他赏面吃顿饭都难呢,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嫌弃过!但他还没来得及抗拒,双脚就不由自主跟着由良辰走入一个又暗又窄的门,进到了四合院里。邱新志打量着客厅——这是一个普通的老北京家庭,审美是上个世纪的,各种实用的家具和琐碎的玩意儿堆在一起,一点美感都没有,但房子整洁亮堂,让人觉得安稳。
由良辰随口道:我的家。
听了这句话,邱新志心里一下就舒坦了。他没让他进餐厅大门,但把他带家里来了,虽然他一身的狗屎味儿。
由良辰把他领到院子的水池边,你要不舒服,把鞋脱这里洗洗?
好,他像被捋了毛的大狗,给我拿双拖鞋。
没有,光脚吧。
他刚被捋顺的毛炸了起来:这不是你的家吗,连拖鞋也没有?
有也不能给你,由良辰每次见到邱新志,就特别想逗他:你是来我家串门儿的吗?
邱新志无言以对。作为消费的客人,他怎么要求都可以,但现在他身在由良辰的家里,而且还是个带着狗屎的冒昧客人,哪有立场让由良辰伺候自己?
由良辰吩咐道:洗完就自个儿进来吧。你要是脱袜子的话,别扔水池里,我妈见到了会以为是我的,顺手再帮你洗了。
邱新志咬着牙应了。看由良辰转身回到餐厅,他就脑袋冒火:这语气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总是要给我留个背影?!
邱新志想把鞋子脱了,但闻到了味道,到底下不去手。他艰难又笨拙地把脚放水龙头下冲洗,结果不但袜子湿了,裤腿也湿了。他心里怨道,每次来这餐厅都倒霉得很,估计自己跟这儿八字不合。
湿答答的感觉特别不好受,他把鞋子脱下来,然后把袜子脱下来,很潇洒地扔进水池里。他想了想,又把笔挺的西装裤腿卷了几圈,这才觉得舒服了。
他妈的!他一边骂,一边光脚走进了餐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