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溪才落定,便缓下心神。若是他从三进快步走到二进,任桑榆怕是将他堵个正着,现下有不惊帮忙,倒是落了个恰好的位置。他望着天上如弦般的月亮,安静地听着任桑榆从屋里走出来。
这么晚不睡,在那儿作甚?任桑榆一出来便看向檐下的虞清溪。
虞清溪转过视线望向任桑榆道:睡不着。
任桑榆缓缓走过去,清溪没有答做什么,只道睡不着,这等回避的答语让他心里略有失落。他扫过虞清溪前面的树影,心思起刚起来看到的窗纸上的影子,好似不止一个人影,可又不太确定。他道:方才你是与谁在一起?
虞清溪顿了一下,道:睡下之后想起来有事与罗管事说,便去找他说了一下。
罗管事还没睡?任桑榆走到通往三进里的廊口看了一下,一进和三进用的帘子都是深色,可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屋里亮着灯盏。他便与春华道: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点心,送些去给罗管事。
是。春华是在任桑榆出屋之后,从旁边耳房里出来的。三少爷和三少夫人都不喜晚上守夜,他们便在耳房里,只夜里稍是警醒着些。
夜里凉,进屋去吧。任桑榆拉着虞清溪的手,走回去。
虞清溪扫过他方才站的那处,树枝招展,影子映到窗纸上仿若舞爪。他在心里轻叹一下,疏忽了!树影能映到窗纸上,那人影自然也可以。不惊的动作很快,也不知道任桑榆看到了多少。
到床上躺下,任桑榆好久没入睡,最后与虞清溪道:清溪,虽说罗管事是可以当爹的年纪了,可我还是不欢喜你与他单独在一处。
虞清溪转过身,手在被子下摸了过去,触到他的手微微一攥:好,明日我便打发他去京都。正好,焕要调去京都,便趁着这由头去吧。
任桑榆看着虞清溪认真的表情,心里才舒坦些。他将虞清溪揽到怀里:你会不会很忙?
不碍,再招个管事过来。虞清溪道,这次,我便招个有孙儿的管事。
任桑榆一笑:不得用的话也不行。
嗯,自然。虞清溪点头。他将耳朵贴向任桑榆的心口,嘴角弯了弯:睡吧,我听着桑榆的心跳声,便能睡着。
好。任桑榆拿下巴蹭了蹭虞清溪的发顶,眼眸落到窗纸上,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次日早晨,任桑榆在马车上问春华:昨日去罗管事屋里,他在做什么?
罗管事在看账本。春华道。
衣着呢?任桑榆问。
春华有些不理解:衣着?
任桑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着外衫,还是入睡前的里衣?
是外衫,白日里那件墨蓝色的管事服,约是深夜里寒气重,外头还加了件薄披。春华道,罗管事到哪里都衣衫严谨,没有一丝不妥。
任桑榆静思了一下,又道:你拿点心过去,他可有说什么?
我道这点心是三少爷让送过来的。春华道,罗管事让奴带话谢三少爷、三少夫人。
任桑榆点头。问话只提及他,却是连着清溪一起谢在内,那真是去过罗管事屋里。可是,那窗纸上的会是谁?本会以为自己想多了,可昨晚虞清溪两次回避他的问话,他便觉得有些蹊跷了。
三少爷,是不是罗管事有什么问题?春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