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小的也是没办法!袁宜皱着眉头道,咱这书局最是不赚钱的,外头那些个穷,很少买书的。这些个话本甚么的倒是比正经书更好卖,小的这也是为了咱书局的营生啊!
方才见你付铜钱给那书生……虞清溪想起来便问道。
哦,那是替的,我们提供纸,抄一本书便付他们些铜钱。袁宜解释道。
虞清溪了然。书局不怎么赚钱也是行情,这个时代的纸张太过昂贵,书本也就卖得比较贵。世家大族藏书都是世代积累,笔墨纸砚之类添置一次能用好久。而穷更少了,一本书的价钱能买一石粮食,一般的庄户人家要供出个读书人是很困难的。当然,若是背后人脉够广,那书局也就另当别论了。虞家给他的陪嫁铺子,自然是手里的鸡肋,哪里会是金饽饽。
袁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虞清溪哭诉这书局有多亏,然后暗示以前的东家不管不顾地挖银子,借机将自己摘出去。
虞清溪看了他一眼:说话便好好说话,作甚要学那些个娘子习气,哭来嚎去的。
袁宜一下子噎住了,拼命擦了擦眼泪。做戏也不易啊!
你这儿的情况我自有眼睛来看,虞清溪道,你将账本拿过来,我看了再说罢。
袁宜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赶紧将账本拿出来。这新东家看着温温淡淡很好的脾气,却是一点也不好糊弄,好在他做了一手的好账,也是不怕的。即使将来查出问题,他今日也是提过了,有亏空也是前东家挖走的,与他无关。他拿点蚊子肉算得了什么?还不如一个庄子上的管事呢!
虞清溪让春雨接下账本,到前头又待了一会儿才离开。另个陪嫁铺子较偏远,他们便慢慢走去。走着走着,虞清溪便顿住了脚步,数丈之外迎面而来的不是罗立还能是哪个!
罗立马上就感觉到了那视线,转头看去,竟是他的东家!他心里懊悔没改换了头面再出来,思虑仅在一瞬间,脸上却是摆了个笑脸走了过去:东家?
我还以为看岔了。虞清溪很浅淡的一个笑。
啊?罗立装傻,哦,是这样的,现下秋收刚过,小的出来寻寻有甚合适的种子。
哦。虞清溪边走边问,庄子上如何?
租子降下来,佃农自然是更愿意种就近的。罗立顿了已顿道,只是,愿意种稻米的佃农少下许多,他们觉着种红苕高粱之类更划算。但那些个粮食卖不出什么价格,小的心想不若出来看看,有没有既容易种,又卖得出价钱的!
虞清溪问:那你可寻到了?
暂时还没有。罗立摇头道。
虞清溪突然想起公中那条急筹红苕的消息来,他垂了垂眉道:那便由他们种罢。
罗立看了看虞清溪,点头应下:是!
寻个茶馆再说。虞清溪四下里望了望,一指前头的芳满轩,那处罢!
罗立眼角微不可见地一动,然后狐疑地看了看虞清溪。也罢,反正他正好要去那处!
虞清溪要了个雅间,点了一壶茶水和零零散散的零嘴吃食,抬眼看罗立:坐下说。
谢东家。罗立现下还摸不准虞清溪的心思,便按着奴仆的规矩,坐了半屁股。
虞清溪正要说话,外头的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茶楼伙计,也不是跟着去看茶水点心的春雨。
哎哟,来得早不若来得巧哇!美娘子袅袅娜娜地进来,朝着来不及使眼色的罗立肩膀上一拍,阿臭换行当真是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