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点点头。
……
回了正和堂后,太夫人先摈退了所有下人。
宁姐儿,这儿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和祖母但说无妨。太夫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顾莞宁凝视着太夫人,沉声道:沈举人根本不是沈家五房的亲生子,而是五房的养子,和母亲并无血缘关系。
什么?
太夫人眉头一耸,霍然站了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沈谦和沈青岚不是亲堂兄妹……
为何沈青岚会和沈氏这般相似?
沈氏为何待沈青岚这么好?
想到沈氏为了一个沈青岚,闹得和一双子女离心。想到沈青岚那张和沈氏肖似之极的脸庞,一个可怕的念头骤然浮上心头。
太夫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不瞒祖母,荣德堂里有我的人。顾莞宁早已想好了合适的说辞:母亲和郑妈妈时常独处说话,不让人在旁边伺候。这等隐秘的事,她们绝不可能随便说出口。我也是根据种种异样情况推断出来的。
沈青岚进了侯府之后,母亲待她亲厚,犹胜过我这个亲生女儿三分。虽说母亲和我并不亲近,也不该为了一个外人屡次和我发生争执。
后来,阿言想让沈青岚搬出府,母亲豁出脸面也不肯。
我思来想去,母亲待沈青岚这般偏爱,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沈青岚根本就不是什么娘家侄女,而是沈氏在成亲前就和沈谦私~通生下的女儿。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沈氏的种种异常之处。
太夫人这一生经过了大风大浪,丈夫早亡,独自撑着门户,抚养儿女长大。然后又经历了老年丧子之痛,性情坚毅,远非常人能及。
此时听闻顾莞宁这番话,太夫人虽然满脸震怒,却并未失态,反而迅速问道:照你这么说,言哥儿这一场病,也是因为得知了这桩隐秘?
顾莞宁握住太夫人冰凉颤抖的手,心中酸涩不已,口中却未犹豫:不止如此。沈青岚在府里住的好好的,沈谦忽然一声不吭地将沈青岚带走,甚至没来向祖母辞别。分明是无颜来见祖母。
一定是阿言撞破了沈谦和母亲的私~情,又以言语相逼,所以沈谦才不得不立刻带沈青岚离开侯府。
阿言素来孝顺听话,此次为了维护母亲的颜面,并未据实以告,反而编了一通谎话欺瞒祖母。所以才会自责内疚忧思过度,引起这场高烧。
太夫人:……
太夫人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额上眼角的皱纹也随着颤动,很快,眼中便闪出了水光。
顾莞宁见太夫人如此震怒伤心,心里也沉甸甸的。
只是,这个脓包已经到了挑开的时候。
祖母,我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又事关母亲的清名,不得不慎重。所以,我才一直没说。
顾莞宁轻声说道:不管祖母信了几分,都派人去西京好好地查一查吧!
太夫人已经信了八分。
沈氏对沈青岚的异常偏爱,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而已。此时一旦说破,顿时豁然开朗。
一切的异常,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怜九泉之下的儿子,被沈氏欺瞒了这么多年,死后也不能瞑目!
她绝不会饶过沈氏!
当年你母亲重病一场,婚期推迟了一年。
太夫人用力地闭了闭眼睛,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只是,西京离京城颇为遥远,我对沈家也从未生出过疑心。所以,并未派人查探过沈氏是否真的生了重病。
后来,她嫁到顾家半年就有了身孕,生下了你。沈青岚正好比你大了两岁。从时间来看,倒是吻合。
至于成亲后第二日的元帕……
沈氏以不洁之身嫁到顾家来,怕是沈家早有准备。
顾湛在成亲前只是个懵懂少年,从未碰过女色。而且,顾湛当晚喝了不少酒,神志模糊。被沈氏糊弄蒙骗过去也不稀奇。
太夫人顿了顿又道:宁姐儿,你做的对。这件事,如果没有确切的把握,绝不能轻易说出口。你瞒着祖母,祖母也不怪你。
不管如何,沈氏是你的亲生母亲。她品性不端的丑闻,若是传出去,第一个伤的是侯府名声,你和言哥儿也会被无辜波及,以后再难抬头挺胸做人。
尤其是你,有这样一个母亲,将来亲事也会大受影响。
这件事,你只当做不知道。全都交给祖母。祖母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查明一切。如果你的猜想都是真的,我绝不会饶过你母亲。
说到最后一句,太夫人面色森冷如铁,语气中透着森森寒意。
顾莞宁默然不语。
祖母听到沈氏婚前就失了贞洁私生了女儿,心中当然震怒。不过,这到底没伤及顾家根本,所以祖母还能维持冷静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