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了然,大概也不是什么太晚了体恤小辈,是另一种下马威。
新归家的小少爷,内心一定激动又忐忑,得知长辈明早召见,这一晚上必定辗转反侧,又是思虑又是期待,可怎么睡得着?
长辈真的体恤,就不会这么晚回来,真的遇事无奈,这么晚回来了,也没必要立刻使人过来传话,明早传话难道不行?
好在他从来不怕什么下马威,庶兄的不怕,伯母的也是。
这一晚,温阮睡得很好,甚至因近日里舟车劳累,睡得非常香。
翌日晨起,还得南星叫。
早饭倒不错,尤其那一屉小笼包,馅调的鲜香醇厚,似是京中特色,他分明没尝过,却隐隐有种熟悉感……
温阮眼睫微垂,掩住眸底思绪。
“小少爷,小少爷可在?奴婢奉大奶奶命,来接您过去&ash;&ash;”
周氏的人很体贴,生怕新来的小少爷路不熟,特意亲至引路,一路聊着家常,对国公府诸位主子如数家珍,各院落分布也门清路熟,态度再和善不过,如果没特意引着绕路,往昨日温阮放火的蔷薇院门前经过就更好了。
这院子温阮分明没破坏什么,只在院中间点了把火,祸祸了那棵树,修葺院子的下人却连那道蔷薇墙都要重新整理。
“唉呀&ash;&ash;怎么走到这儿来了!瞧我,看着时间有空余,就想带小少爷多走走逛逛,熟悉熟悉自家路,谁知走到这了,小少爷莫怪,都是小人的错!”
那妈妈眼看着要打自己的脸。
温阮并没阻止,等她实打实打几下,才反应过来似的:“怎会?妈妈愿意体贴我,我还要多谢两句。”
那妈妈讪讪的,小少爷笑得太乖,她都有点分不清他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装没看出来:“那咱们就先不逛了,直接过去?”
温阮微笑:“妈妈请&ash;&ash;”
待到大房正院,又等了一会儿,里面才叫见。
温阮走进厅堂,看到坐在主位的周氏,身量中等,长脸,下庭略方,眉微吊,皮肤保养的很好,虽不怎么白皙,却没什么皱纹,打眼看上去很显年轻,华贵的衣裙发饰一衬,更显富贵气质。
对方笑盈盈看着他,他按规矩,上前行跪拜礼。
“好孩子快起来,”周氏这才慈爱叫起,招手让他上前,塞给他一个盒子做见面礼,“快叫我好好瞧瞧……当年你还没桌子高,一眨眼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俊,你父母要是看到不知道有多开心,可怜他们走的早,咽气都咽的不甘心,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说着还落了泪。
温阮垂眸而立,没说话。
温瑜就站在侧首堂下,轻声宽慰:“母亲快收了泪,莫要如此伤心,倒叫弟弟无所适从了。”
周氏又哭了两声,才拿帕子拭了眼:“昨晚睡得可好?老太太那边身子不好,我晚回来这一日,倒叫你受了不少委屈&ash;&ash;”
她盯了温瑜一眼:“连弟弟都照顾不好,你这做哥哥的,可见没尽够心。”
温瑜掀袍就跪下了:“是儿子无用,安排的不够细致,自己忙的忘了时间,累弟弟饿肚子,还烧了母亲的院子,伤了母亲的心……”
“院子算什么,重要的是人!只要你弟弟没事,哪怕咱们大房全烧了都不算什么,若你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交代!”
周氏没让温瑜起身,就当面训:“虽说你此前是我大房唯一男丁,府里宠着你,你自己也争气,这两年在京城做的很好,跟圈子里各大世家关系都不错,在府里小辈中说一不二,都听你的,可你弟弟何等金贵的人,来日前程岂会差,你切莫不当回事!”
“是。”
温瑜被训成这样,也没上脸,起来还谦逊的朝温阮鞠躬长揖:“都是为兄的错,明明万分期待弟弟到来,却还是经验不足,犯下大错,还请弟弟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原谅为兄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