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好李郜白扯扯嘴角问了个好,身体贴着墙壁不肯过去。
正在这时,他忽然察觉不对往上瞟了一眼,就和楼梯拐角处面无表情的小僵对了个正着,他怀中的猫咪歪着头疑惑望着他,喵?谁来了?
大师兄,你快上去李郜白一急,平时称呼习惯了,这时想也不想从嘴巴溜出来,话说出口,懊悔得恨不得咬自己舌头。
果然,本来君琅还不会注意到小僵的,他这么一说,对方冷锐如刀芒的视线落到小僵身上,声音又冷又硬,师父又收徒了?眼神微变,语气一紧,不对,是大师兄?!
话音未落,随即蹙眉,斩钉截铁,不对,他和大师兄长得不完全一样。年龄也不对。这人是谁?
这是在问李郜白了。
这是……李郜白目光在两人中徘徊,支支吾吾。
小僵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盯着君琅,黑漆漆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而二师兄坐在轮椅上,垂在大腿上的手悄然握紧,后槽牙死咬着,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就在李郜白左右为难之际,叶长安回来了。
她一进屋就瞧见气氛古怪,怎么了这是。
师父一见她,君琅就像是野狼收起了锐利的爪子,闪着寒光的戾眸也变得温顺乖巧,满是濡慕望去。
叶长安看见自家比风中落叶还单薄孱弱的二徒弟,也知道他受了不少苦,过去怜惜地抱了抱他,君琅。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变得其乐融融温馨一片,李郜白暗自松了口气。
小僵却在这时,一步步僵硬地走动,在几人注目下来到君琅身前,手臂一点点艰难地抬起,缓缓落在错愕的男子头顶。
两人四目相对,君琅似乎错觉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情。
他向来不喜陌生人碰触,当下就扭头甩开了对方的手。
小僵的手臂垂落在身侧,又恢复石头样的木然。
叶长安在旁边解释原委,他叫小僵,是你大师兄转世。如今行动不便,无法说话。他这是认出你了。
她收第一个徒弟文卿的时候,对方已是十几岁的少年,两人说是师徒,情谊更像是朋友。而在文卿成年后,也多是对她宠让爱护,倒像是他是师父一样。
捡回来的二徒弟君琅不同。他年纪小,叶长安带不来孩子,经常丢给坐镇神霄派的文卿带,可以说是文卿一手把他带大,教他识字武功,两人关系是师兄弟,亦是父子。
闻言,君琅神情俱颤,转世?大师兄他--不可置信仰头望着叶长安,见后者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如遭重击,神情恍惚了一瞬,喃喃自语,怎么会!那个时候我只是重伤他,及时收手了的!
叶长安轻叹,我也是听小石头说的。因为伤势太重,人间灵气又日渐稀薄,药石无医,没捱多久就去了。
君琅紧抿着唇角,死死盯着小僵,眼中似有泪光浮动又生生压了下去,嘴唇里泄露一丝哽咽的轻唤,大师兄、对不起。
叶长安搂住他的肩头,我们知你也是被心魔所魇,不怪你。
君琅偏头埋在她松软的腰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冷香味道,用力闭了闭眼。
叶长安触手都感觉到他廋的皮包骨头,心下更是怜惜,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你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忽然跑出了死寂之地,还和你大师兄大打出手?
后来又怎么孤身一人跑到国外去了,现在修为丧失大半,身体还变得这般虚弱。
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到她一连串的问话,君琅从她怀中离开,脸色一寸寸冷了下来。
我遵守和您的约定,在死寂之地修炼,有人特意告诉我你飞升失败陨落,心魔趁此机会控制了我的身体,跑出去质问大师兄。
待我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把剑插到了大师兄胸膛,他却不忍杀我,明明手中的剑都架在了我脖子上。
我悔恨交加,更是憎恨心魔,便硬生生把它割裂了去。
他说的淡漠,在场每个人听着都觉得一阵感同身受的痛苦。
活生生分裂元神,这对于修士来说是最苦的刑罚。
叶长安猛地握紧他肩头,语速极快,所以你修为大跌,元气大损,而心魔夺去了你一半的修为,他是你的另一半,你的心智你的才华他都能有--他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君琅说,割舍他之后,我便想办法离开华夏,觉得自己背负着洗也洗不掉的罪孽,心灰意冷,只想远远离开这里。
所以远渡重洋,也彻底放弃了修炼。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伪造古董,来回忆过去师徒相聚的情景。
君琅,叶长安低头看着他,眼神怜爱,又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李郜白:??刚才不是还师徒重聚一派温馨吗,怎么画风突变了。
君琅也有些委屈,我怎么了。
叶长安朝李郜白努努嘴,我知道无面魔是怎么回事了。
……李郜白一下跳了起来,我去!
原来兴风作浪、行踪诡秘到现在特调处都没把人抓到的无面魔,居然是君琅的心魔!
叶长安说,徒儿,师父是很高兴见到你,但现在师父手很痒,有那么点想揍人。
……君琅还是懵逼着,完全不知道他干什么了。
等到叶长安解释了原委,述说心魔干得丰功伟绩,他的神情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眼中流露几分桀骜孤高,不愧是我的心魔,离了本体竟也能变得如此强大。
李郜白立刻挽袖子,师父,这次我可以以下犯上,不兄友弟恭那么一把吗?